冷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
两个人腹背相依,却谁也没有说话。
松似月身体刚好,顾管家不放心,端着热茶刚要开口,左不言从暗处走来,朝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然而这轻微的响动,却像是惊扰了顾之舟。
松似月只感觉搁在自己肩膀的下巴缓缓放松,顾之舟收紧握住她腰肢的手,语气轻松甚至带了点揶揄:
“戏不错,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经纪人,介绍你去她那里,肯定能一炮而红。”
他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天大的事情,在他面前,总显得云淡风轻。
松似月在他手背上不咸不淡拍了一下:“别起腻,今天这个情况你是不是早预料到了?”
顾之舟冷笑一声:“预料到了,但没想到他们这么狠,想把我扫地出门,门儿也没有。”
“你也不用难……”松似月想劝顾之舟不要难过。
但顾之舟何其要强,猛兽独行,这是一条注定艰难的路。
她顿了顿:“至少大哥和三叔是站在你这边的。”
她一提顾之威,顾之舟身形僵了僵,握住松似月腰的手松了松,语气变得坚硬:“进去吧!”
松似月反复咀嚼着自己刚才的话,没觉得哪里不对,但直觉告诉她,顾之舟不高兴了。
她在顾之舟面前向来小心翼翼,往往只敢说一些锦上添花的话。
面对顾之舟这样坚硬的沉默,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好拢紧了大衣领口,亦步亦趋跟着顾之舟回到别墅。
“少奶奶,该吃药了。”顾管家把药碗递到松似月面前,她瞬间皱了眉。
她一直不太明白,顾家的医生为什么开中药
乌漆漆的药汤,又苦又涩。
她满腹心事,失魂落魄一饮而尽,不由得狠狠打了个哆嗦。
顾之舟已经在沙发的另外一头坐下了,他眼神柔软盯着松似月,眸光突然一闪,朝她勾了勾手指。
松似月走过去。
顾之舟轻轻一拽,松似月就悄无声息坐上了他的膝头。
下巴被轻轻撩起,顾之舟迫使松似月抬起头。
松似月也在看他。
薄情寡义的薄嘴唇、略显女气的大眼睛、眉毛很浓、额头也不饱满。
顾之舟的长相不是天圆地方的富贵相,五官单独拎出来甚至并不算出众,但组合在一起,就特别的好看。
硬朗中带着清俊。
不笑的时候,又冷又欲。
笑起来的时候晴空万里。
就像此刻,他幽深的眸光中倒映着她清隽的面庞。
深情得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淡淡的烟草的味道在鼻腔萦绕,松似月不敢看他的眼睛,脸颊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很苦吗?”顾之舟突然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松似月哪里肯给他添麻烦,慌忙摇头:“不苦。”
顾之舟:“我尝尝。”
松似月猝然睁大了眼睛。
顾之舟的亲吻就那么霸道又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
浅尝辄止不够,轻揉慢碾不行。
松似月牙关轻轻颤抖,被过度打开的身体还有些不适,胸口却像是团着一团烈火,沿着血脉经络一路燃烧。
脑子应该是被烧坏了。
连拒绝的指令都没有发出来,胳膊已经条件反射圈住了顾之舟的脖子。
死就死吧!
松似月狼狈地想,以前又不是没有疯过,大不了挂消炎水好了。
就在她视死如归的时候。
顾之舟突然离开她的唇。
男人低低哑哑笑出了声:“怎么?又饿了?”
松似月:“……没有。”
她又羞又囧,只好把烧红的脸尽可能埋在顾之舟脖颈间。
顾之舟大手一下下抚着她的脊背,语气里带着赤果果的调笑:“撒谎。”
松似月:“……”
她没有接话。
顾之舟却觉得怀里的人更烫了。
“想什么呢?”他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我问的是药,明明那么苦,为什么不承认?”
两人这样的情态,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蜜里调油耳鬓厮磨。
“老板……”进来禀报事情的左不言眼观鼻鼻观心,把装聋作哑发挥了一个淋漓尽致。
松似月觉得自己真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半晌,她才苦笑了一下:“之舟,先放我下来,处理正事要紧。”
顾之舟终于松手,松似月忙整理好乱七八糟的衣服,坐回到沙发另外一侧。
为了掩饰尴尬,她胡乱抓起桌上的水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才发现那水杯竟然是顾之舟的。
反而是左不言,非常习以为常,带着一贯冷静的语气说:“老板,鱼上钩了。”
他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松似月却一下就听懂了。
结婚两年,对于老宅往这边安插耳目的事情,别说顾之舟,就连松似月都心知肚明。
顾长海是一大早直接上的门。
家里的耳目应该还没有来得及跟对方通风报信。
顾之舟故意下楼在院子里和客厅跟松似月亲热,显然是想关门打狗。
松似月闭了闭眼,心脏像是有钝刀刮过,已经感受不到疼的滋味。
哪有什么情难自禁?
顾之舟对她的亲密,是演戏给别人看的。
果然,顾之舟正襟危坐,十指交叠:“带进来。”
左不言轻声答了声“是”就出去了。
很快一个眉清目秀的女佣就被带了进来,松似月认识她,在后院浇花的,一般不怎么到前院来。
女佣的双颊高高隆起。
五个清晰的指印清晰可见。
“老板,夫人,今天本来不该她当差,老宅来人后就一直在这里徘徊,老宅人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要请假出门,我给她上了点家法,她果然就招了。”
顾家别墅门禁森严。
顾之舟御下更是严苛,除了管家和几个信任的保镖。
其他佣人当值的时候,一律不能使用通讯工具。
说完,左不言对着女佣命令道:“把你刚才的话给老板和夫人重复一遍。”
女佣哆哆嗦嗦:“我……”
左不言没什么耐心,抬腿一脚揣在女佣后背:“说。”
女佣一个狗啃屎摔倒在松似月面前,她像是抓住了救星,猛地扑倒在松似月脚边:
“少奶奶,您是女菩萨,对我们这些下人再好不过了,求求您行行好,给少爷求求情,我真是没有办法,我父亲瘫在床上,母亲在老宅当洒扫佣人,我下面还有一个好赌的弟弟,欠了二老爷好多钱,少奶奶您发发慈悲……发发慈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