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会不会,”朱雪凝一个劲摇头,“我哪里认识这种畜生?”
“以前也没见过?”顾之舟又问。
“从来没有。”
“那就好,”顾之舟很自然拉了拉松似月风衣领口,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写,又不容置疑,“扒皮吃了!”
“等等,”朱雪凝见劝不动顾之舟,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松似月,“小月呀,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劝劝之舟,就别杀生了,那白蟒看着挺可怜的,放了吧!”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松似月。
就连顾之舟都侧眸似笑非笑盯着她的脸。
三十岁是男人最好的年纪,顾之舟的好体现在方方面面。
从皮囊到内心,再外延到行为举止。
无一不令人着迷。
松似月愣愣的,男人又勾唇一笑,露出一口恰到好处的白牙:“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还能不给你面子?”
朱雪凝转动着佛珠,长长松了一口气:“小月,你可真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快说句话。”
顾长江也满脸欣慰。
就连躺椅上的顾长海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只有顾长河一脸遗憾,烤蛇肉是吃不了了。
松似月微微一笑,迎着顾之舟的目光:“那我听你的。”
朱雪凝:“……”
顾长江:“……”
顾长海胸口又疯狂起伏起来,比刚才还要剧烈。
顾之舟爽朗一笑,大手一挥:“扒皮!”
“是。”左不言恭恭敬敬给顾之舟颔了颔首,拿起一把尖刀,单手拎起了白蟒。
松似月就算再笨,此刻也终于看出了端倪。
那白蟒太特别,八成是人工养殖的,不是朱雪凝就是顾长海。
既然是豢养的宠物,就不可能轻易被放出来。
既然放出来,就一定是故意针对她。
顾之舟杀鸡儆猴,这是在给自己出气,她怎么可能不领情。
尽管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够“顾太太”,但她还是觉得心里透爽。
左不言手法非常熟练,刀背沿着白蟒的小腹一路拍打下去,在脖颈处轻轻划开一道口子。
两只手用力一扯,只听“刺啦”一声脆响。
白蟒的皮肉瞬间分离。
本就奄奄一息的白蟒吃痛,剧烈挣扎起来,白森森的獠牙左右晃动,喉咙里不断吐出血沫。
左不言一点没有慌乱,单手轻轻松松遏制住白蟒的七寸,锋利的刀刃在白蟒喉间一滑。
白蟒来不及挣扎,一股黑血瞬间涌入早就准备好的碗里。
做完这一切,左不言才把白蟒递给一旁的主厨,白衬衫黑领带整洁如新,只有手腕上沾染了一血血沫。
他不慌不忙挽起袖口,就着保镖端上来的水和毛巾净了手。
又有保镖递过风衣,他接过来穿好,慢慢走到顾之舟身后站定,瞬间又变成了斯文儒雅的秘书。
松似月终于知道,顾之舟为什么坚持让她先吃完。
左不言处理白蟒,扒皮放血,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虽然血腥但不失美感。
可厨师拿过去开膛破肚后,一股难闻的腥臭味瞬间朝四周蔓延开来,让人提不起任何食欲。
整个过程都在广场正中央的料理台进行的。
朱雪凝脸色煞白,双目紧闭,身体像筛糠一样抖动不止。
顾长海呼吸像是破败的风箱。
顾长江沉默着一言不发。
顾之威十指交握,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所有人中,只有顾长河闹得最欢实。
围着料理台乱转,厨师每片下来一块肉,他就两眼放光询问怎么做最好吃,清蒸还是炙烤,骨头熬汤可不可以?
主厨刀功非常好。
很快,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巨蟒便骨头是骨头,肉是肉。
他拿了筷子夹起几块薄如蝉翼的蛇肉,放进料理机,再把快要凝固的血倒了进去,又放入了一些白色粉末。
随着料理机的嗡鸣响起。
一股混合着血腥和甜腻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
主厨打开料理机。
倒了一小碗。
左不言从主厨手中接过碗,朝顾之舟微微颔首后,便一步步向顾长海走了过去。
朱雪凝眼神一变:“……之舟……老爷子久病卧床,身体本来就虚弱,不用吃这样大补的东西。”
“对对,”一直不说话的秦夫人连忙附和,“倒是你,之舟,年轻人应该多补补,是不是呀夫人?”
朱雪凝目光稍微迟疑了一下,很快又变得坚定:“是,你们年轻人该多补补,老爷子刚刚喝了参汤,这蛇血太烈了。”
“是吗?”顾之舟似乎饶有兴致。
左不言停下脚步。
秦夫人的眼珠子一下变得透亮,语气也和善起来:“之舟,你不是要宝宝吗?这蛇血最是滋补,你喝了一定会给顾家生个健康漂亮的嫡子的。”
这两人满脸奸相,松似月察觉到不对,轻轻拉了拉顾之舟的衣袖。
顾之舟没有回头,只握紧了她的手。
秦夫人急不可耐:“左秘书,快把那蛇血给你老板端过去。”
“夫人糊涂了,有这么多长辈在这里,之舟一个晚辈怎么好先用?”松似月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被顾之舟握紧手的力度鼓舞了,张口就说了这么一句。
朱雪凝笑容勉强:“小月真是有孝心,处处想着长辈,我们一把老骨头有什么好补的,你们年轻人好,我们才能心安,好孩子,你也尝一口。”
松似月更加坚定那碗蛇血不简单。
可怎么个不简单法呢?
她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
难道这蟒蛇有毒?
这个猜测让她脊背一凉。
一直盯着蛇血碗的顾长河舔了舔嘴角:“我倒是想……”
“尝”字没说出来,就被顾长江给踹了回去,“童子尿也滋补,你怎么喝不下去?”
顾长河嘀咕:“那味儿太骚我咽不下去。”
朱雪凝说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松似月和顾之舟。
终于,顾之舟似笑非笑扫了朱雪凝一眼:“多谢夫人,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左不言于是抬腿朝顾之舟和松似月的方向走过去。
所有的目光都跟随着他的脚步。
顾之舟接过蛇血碗。
朱雪凝、秦夫人、顾长江甚至顾长海都屏住了呼吸。
令人作呕的腥甜味直冲鼻子。
他皱了一下眉头。
“我尝尝!”松似月伸手就去拿血碗,想要替他喝。
“你们夫妻一人尝一口。”朱雪凝笑得慈眉善目。
顾之舟盯着蛇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行,大哥还在这里,这么好东西我怎么敢先用,咱们一人一半吧!”
秦夫人没有说话,眉毛拧成了一条直线。
“不行!”朱雪凝惊叫一声,从座位上直接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