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侮辱亲爹,侮辱三叔总可以吧?
顾长河脸上一阵青白交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破口大骂起来:
“顾之舟,别以为老子怕你,这些年你给的鸟气老子早受够了,你他妈的……老子要不是看你翅膀硬了,不锤死你狗日的。”
“咱们顾氏集团已经是你的囊中物,你整天还在疑神疑鬼个求!那么烫的汤,我哥就算再不好,他也生了你,你怎么能……”
他暴跳如雷,越说越气。
顾长江吓得魂飞魄散。
顾长河倒是逞口舌之快,顾之舟锤死他倒是不用费神力气。
谁知顾之舟一点没生气:“三叔,我疑神疑鬼什么了?”
顾长河脖子一梗:“不就是外面的谣传……”
“谣传什么?”顾之舟追问。
“谣……”顾长河正要大吼,只听“哗啦啦”几声轻响。
顾长海的躺椅下竟然淅淅沥沥淌了水,一股难以描述的气味从大厅迅速散开。
顾之舟试探的整个过程,顾之威神情始终轻松,直到这时候才微微蹙眉:“怎么搞的?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
然后抱歉的朝松似月笑了笑:“小月今天是你生日,真是不好意思啊……”
这一屋子戏精,简直让松似月瞠目结舌。
她以前就听说顾之舟跋扈厉害,手段波谲云诡不按常理出牌。
没想到他的家人竟然也这样难缠。
刚结婚那阵儿两人情热,松似月也试探的问顾之舟要不要回老宅看望顾长海。
顾之舟一口回绝,说老宅太乱。
现在看来何止是乱,简直就是个虎口。
想到顾之舟一直被这样的虎口淬炼,她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以后这一切都跟自己再没有交集。
一股莫名的伤感,瞬间包裹住她的心脏。
顾长河再大的怒火,也被老子一泡老尿给浇灭了。
清醒过来出了一头脸的冷汗。
顾之舟这小子太厉害,差点中了他的激将法。
屋子里陷入前所未有的尴尬。
顾之舟双目含笑,朝顾之威微微点头:“大哥,我跟松似月先去迎迎客人。”
顾之威和气地点头:“去吧,我换件衣裳就来。”
顾之舟和松似月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朱雪凝终于一屁股跌坐下去。
***
从内堂到外厅要经过一段长长的走廊。
顾之舟脚步飞快,双目炯炯却并不聚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松似月不爱穿这种细高跟鞋,今天是为了配礼服不得不穿。
她跟在顾之舟身边亦步亦趋跟着,越来越吃力,但又不敢打扰顾之舟的思绪。
前厅宾客的喧哗声越来越近。
顾之舟的思绪逐渐被拉扯回来,像是才想起身边的松似月。
猛然回头:“你走路怎么没声……”
后半句呵斥硬生生被卡在喉咙里。
松似月今天穿了一件藕荷色旗袍领改良礼服。
腰肢纤细柔软,脊背挺拔端庄,修长白皙的天鹅颈优雅迷人。
乍一看完美无缺,拎出去完全就是豪门淑女的典范。
可就是这个完美无缺的豪门淑女,竟然一只手提着高跟鞋,一只手托着裙摆,赤着脚气喘吁吁小跑了一路。
后面乌泱泱跟着一群佣人和保镖,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丁点声响。
对上顾之舟的目光,松似月明显怔愣了一下。
纤长浓密的睫毛扑闪着,发丝微乱,气息不稳,晶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无措。
顾之舟又好气又好笑,半晌才又开口:“怎么不穿鞋?”
“你脚步太快,我……我跟不上……”
“跟不上不知道喊我?”顾之舟今天的心情实在太糟糕,不由得提高了点音量。
松似月薄薄的肩背瑟缩了一下。
顾之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实在不明白松似月的性格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胆小寡淡。
小时候是明艳活泼的千金大小姐,长大后是星光熠熠的青年舞蹈家。
怎么娶回家以后就什么都不行了?
怕黑、怕冷、怕苦倒是无所谓,竟然还他娘的怕自己。
松似月梦里叫的那个“哥哥”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早晚要纠出来废了!
顾之舟越想越烦躁,不耐烦扯了扯领带,一脚踹翻身边的保镖:
“你们这些狗东西都是死人吗?少奶奶鞋掉了都不晓得吱声,冻死她你们能捞着什么便宜?”
保镖一个踉跄翻倒在地,顾不得整理西装就一咕噜爬了起来。
其他保镖和佣人都吓傻了,一个个噤若寒蝉站在原地。
一时间竟然没人敢上前给松似月穿鞋。
“没用的东西!”顾之舟单手粗暴地捞过松似月,放在自己腿上,弯腰替她穿鞋。
脚踝触手一片冰凉。
顾之舟实在忍不住开口:“你怕我干什么?我又不吃你……”
话一出口他就想起某些时候,自己在松似月身上的样子,可不就是要吃人吗?
松似月显然跟他想到一起去了,没接话,双颊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顾之舟:“……”
半晌,松似月才像是鼓足勇气开口:“怎么样?老爷子是真醒了吗?”
顾之舟眸光暗了暗:“醒了。”
“那你会不会有麻烦?”尽管已经问过一次,松似月还是不放心。
“麻烦?”顾之舟轻嗤一声,“他比我更麻烦!”
尽管知道顾之舟不会骗她,松似月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可如果老爷子真醒了,刚才我们都在……”
顾之舟冷哼一声:“当着儿子媳妇撒尿算什么?自己老婆都可以拱手……”
他说到这里,突然收住话头,语气变得严厉:“没我的允许,以后不准来这里。”
“都要离婚了,我怎么会再来?”松似月忍不住低下了头。
顾之舟心口突然传来一阵烦闷:“……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