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好整日整夜的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梦里见到裴彦卿,梦里,裴彦卿正在河边指挥难民撤退,天上下着倾盆的大雨,临时堆起来的河堤眼看着就要崩塌,裴彦卿却是一点察觉也没有,不管宋好怎么喊,他都没有听见,一门心思扑在撤退的难民身上。
雨越下越大,河水越积越多,河堤终于不堪重负,全面崩塌,河水卷着泥与沙袭向裴彦卿,转眼间就将他吞没了。
“裴彦卿!!”
宋好发出绝望的声音,猛地惊醒过来,窗外艳阳高照,蝉鸣不断,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宋好恍惚了一小会儿,这才意识到原来一切都是梦。
她抬手擦去额上的冷汗,未得下床,房门已被人从外强行破开,柳元英领着沈如玉一同闯了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沈如玉一叠声的问,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可是发生了什么?”
宋好摇头不语,只是一个噩梦罢了,裴彦卿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可能河堤都要塌了仍还一无所知。
真实的情况绝不是她梦里的那般……
宋好不住的给自己洗脑,可惜怎么骗都骗不过自己,眼泪最终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柳元英坐在床边,安慰她道:“裴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别瞎想。说句不好听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裴公子现在生死未卜,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会没事的……”
言语的力量毕竟有限,柳元英话还没说完,无力感便上来了,兀自叹了一口气。
铺子的生意正是旺盛的时候,一刻也离不开人,然而沈如玉放心不下她,还是不管不顾的来了。
“朝廷又派了不少人手过去,姜焯也私下安排了人,相信很快就会收到好消息的。”沈如玉抓着她的手,试图通过这样向她传递能量。
宋好的脑袋嗡嗡嗡直响,什么都没有听到,只听到了一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元英,你说得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这便南下,亲自去找他,不论是生是死,我都得把他找回来。”语罢,她便要下床,然而身体太过虚弱,才刚下地,人就有些站不住了。
沈如玉和柳元英吓得一左一右将她扶住,强行把她带回床上。
“就你现在这副样子,只怕还没有到江南,身体便垮了。”柳元英极力劝阻,“我知道你心忧裴公子,但是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办,你拖着这一副柔弱的身子过去,这不是平白给人添堵吗,万一裴公子没事,你却有事了,这可如何是好?听我的,安心留在京城等待消息,裴公子很快就会回来了,他舍不得抛下你!”
柳元英急于将她拦下,是以难免口无遮拦,说得直接了些。
沈如玉也跟着劝道:“元英的话是糙了些,但胜在有理,好好,难道你连姜焯都信不过了吗?有他在,裴公子不会有事的!反倒是你,裴公子若是知道你为他担心成这样,该分心了!”
“……你们说得没错。”
宋好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
沈如玉和柳元英皆是一喜,还以为她真的听进去了,岂料宋好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们意识到自己注定是白高兴一场了。
“就我现在这副样子,确实难以撑着去到江南,便是侥幸到了那里,怕是也无法找到彦卿。”宋好抬起眼,目光坚定,“元英,如玉,劳烦你们为我准备一些饭菜还有补汤,我得抓紧时间养好身体。”
这几日,她都没有怎么吃过东西,脸颊都瘦得塌了下去,面上更是一点血色也无,若非天天守在她身边,沈如玉和柳元英只怕是早就认不出她了。
“宋好……”
“我意已决,你们若是我的朋友,那便支持我的决定,为我安排好一切,若实在是不愿,我自去请孙兴过来。”
柳元英才刚起了个头就被打断,一口气吊在半空,上不来也下不去。
“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柳元英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沈如玉清楚她的性子,亦不敢再拦,就怕她当场说出绝交之类的话,萧无忌的情报若是为真,那么此刻的裴彦卿只怕是凶多吉少,下江南要是还能让她保留一点念想,那便下吧。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取食物过来。”沈如玉认命般的道,临时之前看了一眼柳元英,让她务必把人看好。
沈如玉走后,柳元英再次转向宋好,问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决定了。”宋好淡淡开口,看起来不像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策。
“山高路远,你一人上路我不放心,不如就让我陪你这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柳元英选择后退一步。
“不必,我一人足矣。”宋好果断拒绝,“孙兴尚不能独当一面,沈如玉忙着胭脂生意,顾不了太多,我想把好兴铺子交给你,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南下。”
“可、可是……”
柳元英不肯同意她的做法,对上她的眼睛之后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元英,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彦卿需要我,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倒下的,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只需替我顾好铺子就行……”
宋好尽可能的表现出坚强的一面,眼下这种局面,确实也由不得她有半点的柔弱。
沈如玉很快就去而复返了,只不过手上拿的不是食物,而是一封匿名信。
“我、我正要出门,一只绑着信件的箭羽便飞过去……”沈如玉神慌张,同时还有几分掩也掩不住的喜色。
看到信件的那一刻,她便动手拆了,虽然没有落款,但却明确的表示了裴彦卿暂无大碍一事。
“好好,你不用南下了。”
沈如玉激动的说道。
听得心中的内容,宋好当即将其抢过,三两下便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