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盘托出,皇帝虽然不满他一天到晚都围着女人转,但也没有动怒。一来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原则性问题,二来裴彦卿远离京城也是他乐意见得的。
此次会面过后,裴彦卿即将南下治水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这么重要的一个重要的任务突然落到他身上,群臣纷纷猜测皇帝是不是有重新启用他之意,然而了解详情的人都知道,裴彦卿之所以南下,是因为得罪了太子。
对于这背后的原因,裴彦卿没有花费太多心思琢磨,而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接下来的治水之事上。
与其留在京城蹉跎光阴,不如实实在在的替百姓做事。
宋好见他去意已决,默默整理配方与经营理念,准备全权交付孙兴,做好了一同南下的准备。
“我一人前去便可,你安心留在京城。”看穿了宋好的意图之后,裴彦卿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为什么?”
宋好不解。
“你担心我会妨碍到你?这个你倒不用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绝不会给你添麻烦,到了江南之后便不再做生意了,只与你一起救助百姓。”
不是宋好夜郎自大,关于吃食方面,她还是很有信心的,灾民现在最缺的就是食物,她可以尝试着就地取材,研制出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
“并非如此,我不怕麻烦,再者你也没有麻烦过我,我从未有过这种担忧。”怕她误会,裴彦卿特意解释了一番,“江南形势错综复杂,极有可能发生暴乱,我连自己的安全都不能保证,又怎敢让你跟在身边。”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宋好就更加难受了。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要跟着,否则不成了那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吗。
“这只是猜测,不见得就会发生。”宋好不以为然,故意道,“你不让我一同下江南,难道就放心让我一人留在京城了?京城的人可比江南的水患可怕多了!”
裴彦卿失笑。
京城的人固然可怕,但这里还有赵云挚和姜焯,他总能安心一些。
“铺子正在起步阶段,你若现在离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你已经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不希望你继续因为我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一切,在京城立足一直是你的理想,此时若是离开,要想卷土重来,可就难了。”
治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此去江南,归期不定,他不希望她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他身上,更不希望将来有一天,她会后悔今日之决定,继而心生怨恨。
“这不一样。”宋好摇头否认,“千金散尽还复来,只要我永不放弃,随时随地都可以重新站起来……我、我更怕自己被人形容为商人重利轻别离。”
若是正常的工作调动也就算了,偏偏他是因为太子的排挤的才被下放到江南的,若是太子还想做点其他的手脚,那岂不是……
宋好不敢细想,事已至此,她只想跟在他身边,携手面对未知的将来,而不是为了所谓的理想与他分隔两地,从此只能遥遥相望。
姜焯赶过来之时,裴彦卿与宋好正手握着手站在树下,相顾无言,他轻咳了一声,以此彰显自己的存在。
“姜公子,你怎么来了?”
宋好收回自己的手,背过身去擦净了泪水,这才转过身来。
“自是过来相商南下之事。”姜焯直奔主题,“裴兄,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不日就与你一起下江南,反正我留在京城也无甚正事可做,不如与你一道,一来可以跟在你身边学习,二来也可以保护你,有我在,江南那些个豪绅肯定不敢刁难于你。”
“你要一起南下?!”
宋好下意识出声。
有他在,她定是最欢喜不过的,只是国舅与首辅真的会让他去吗?
“你家里人也同意了?”
宋好谨慎的问道。
姜焯压根就没有在家提过此事,而且也没有正儿八经的把家人的意见当回事。
“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他们哪里管得着。反正只要裴兄肯带我,那就什么都好说。”
宋好勉强扯了个笑容。
看来他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此番南下又不是游山玩水,他的家人怎么可能轻易同意。
江南数十万流民市场,大小暴乱必是层出不穷,还有洪涝过后所带来的各种瘟疫,但凡沾上一点都有可能丧命,国舅就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怎可能轻易置他于险境。
宋好不敢抱太大的希望,裴彦卿亦是如此,只是姜焯正在兴头之上,他们两人便没有言明。
征得了裴彦卿的同意之后,姜焯兴致冲冲的跑回家中,说出自己即将南下之事,国舅听罢不做评价,只让他赶紧坐下吃饭,姜焯只当事情已经成了,食欲大震,又喝了不少酒,当天夜里睡成了死猪,一觉睡到隔天傍晚,起身下床之后却发现门窗已被封死,自己已被困住。
“开门!再不开门我就纵火烧房了!”
姜焯气得直喘房门,后知后觉自己上当了。
“二公子,您就别费那劲儿了。”守在门口的家仆诚惶诚恐,“老爷已经交代过了,便是你将整个国舅府都烧了,也不能放你出来!”
姜焯清楚与他说得再多也没有用,只道:“我爹呢,你把他叫来!”
“老爷一大早便出门去见裴大人了。”家仆顿了一下,又道,“二公子,老爷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现在的江南就不是人去的地方,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老爷和夫人想一想吧,夫人身体不好,半点刺激都受不得,你……”
国舅去见裴彦卿,必是要说他的事,姜焯心烦意乱,门外的家仆聒噪个不停,本就因为宿醉而有些不舒服的脑袋招架不住,痛得他站也站不住,干脆平躺到床上,自暴自弃的再次睡了过去。
姜焯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