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被她训得浑身一颤,连忙解释道:“我绝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没有这个意思,那便少提这事。”谢兰若的语气更为恶劣,“我让你留在京城,已是尽了莫大的善心,若你继续这么没大没小,试图指挥我做事,到时可就不会有这种好日子过了。”
裴母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对上谢兰若的目光之后却又退缩了。
盯着她瞧了一会儿,谢兰若又道:“这个事急不得,我自有安排,你只管安心待在我身边就是,眼下我们已经成了一条船上的人,我好就是你好,这个道理,不用我细说你也应能明白。”
“我明白。”
裴母老老实实的答了一句。
眼见她还算识趣,谢兰若这才收起不耐烦的眼神,再次警告了一番这才回到房中,拿起看到一半的书,从前的谢兰若是不喜欢读书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看上了正在翰林烟做事的裴彦卿,要想拉进与他的距离,那就得读他所读之书,这样才能与他拥有共同的话题。
谢兰若不想让宋好占便宜,送了一次礼品便不再送,宋好很快也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夏天很快就要来了,她想制作一些夏日饮品,赶在冬天到来之前攒够家底,换个好一点的房子,这样也就不用担心受冻的问题了。
这一日,她正在城外与水果供应商一起视察果林,才刚步入林中,繁茂的树梢之上便传来抖动的声音。
果商老板立即道:“肯定是又遭了贼,来人啊,给我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弄下来,我倒要看看此人有几个胆子,居然敢偷到我的头上来了。”
他这边一发话,跟在后边的随从便一股脑围到果树底下,或拿木棍捅或抱着树干摇晃,不过一会儿,一个瘦弱的身影便从树上掉了下来。
那身影在地上滚了几圈,随后慌不择路,埋头撞到了宋好身上,撞得她差一点摔倒在地,果商一看这还了得,连忙催促随从把人抓住。
这人在林中四下乱窜,几个随从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人抓到,提到果商与宋好面前。
果商只看了一眼便道:“吊在林外以儆效尤,我看以后谁还敢来。”
“放开我!”那人一听得自己即将被吊起,害怕得紧张了起来,这一出声,宋好才知对方是个小女孩,见她实在可怜,宋好忍不住道:“老板,您就当给我一个面子,放了她行不行,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若非饿急了,也不会冒死前来偷果。”
果商顿时犯起了难,既不想驳了宋好的面,又不想就这么算了。
“我不是因为肚子饿才偷东西的。”小女孩突然争辩起来,“要不是母亲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我就是饿死也不拿别人的东西。”
见识到小女孩如此骨气的一面,宋好更加想要为她说请,果商拒绝不得,只能顺了她的心意。事后宋好让小女孩带她去见自己的母亲,这才得知两人是从西南边境逃难而来的。
“你们是说,西南那便发生的战乱?”
宋好不了解朝堂上的事情,不过战乱这么大的事情,若是真的爆发了,民间或多或少都会听到一些,尤其是作为政治中心的京城。
“近来境外的蛮族时常发起突袭,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我们村几百口人一夜之间全都被杀光了,要不是我与冬儿不慎落水,被冲到下游,只怕此时已经成为蛮族刀下的一缕冤魂了。”
提到伤心处,母女两人无法抑制悲伤,互相抱头痛哭。
此时再说些宽慰的话未免显得太过苍白无力,宋好知她二人没有去处亦没有谋生的手段,于是便将她们带到铺子当中,先让她们有个落脚的地方。
夜里回到家中,宋好与裴彦卿说起了这件怪事。
“我也是从她们母女两人的口中听来的,是真是假尚未得知,不过她们确实是西南口音。”宋好暗中观察了两人两人一番,她们看起来都不是那种为了生存而说谎的人,提起战争场面时的那种恐惧也不像是演的。
刚刚得知此事的裴彦卿的反应与宋好如出一辙,西南之境一直都由和亲王镇守,眼下发生了战乱却不通报朝廷,看来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和亲王与蛮族首领勾结在了一起。
此事若是为真,那么朝中的局势就要发生改变了。
“要不我将她们两人带来,你亲自过问一遍,或许她们只是把我骗过去了。”毕竟不是小事,宋好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她在这里与裴彦卿说一说倒也没什么,但若是让裴彦卿搬到皇帝面前,那就不得不谨慎行事了。
“我正有此意。”
裴彦卿正在休假当中,时间正好多的事,第二天,宋好直接放下店铺的生意,领着冬儿母女来到自家的住所。
“你们只管说出所见所闻就是,倘若事实真如你们所说的一般,朝廷会提你们做主的。”进门之前,宋好特意提点了几句,冬儿母女得知自己即将见到的是翰林府的学士,紧张得身体直哆嗦,也怕自己说错了话,从而引来杀身之祸。
裴彦卿问了一早上,确认此事为真之后便记下她们两人的供词,让人送到皇宫当中,皇帝拿到供词,当即恼得拍案而起。
和亲王乃是先帝深为宠爱的六子,行事散漫惯了,先帝还在位之时,他便自请镇守西南之境,从此远离京城,山高皇帝远,更加不受先帝的教诲,先帝驾崩之后,他更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上缴的税银也是一年比一年少。
皇帝心有芥蒂,但也无可奈何,有外人在场的时候,还不得不尊称他一声六叔。
现如今和亲王的胆子已经大到了勾蛮族的地步,再过不久岂不是要挥师北上,直逼京城了?
“和亲王目无朝廷,此人不除,日后必定会酿成大祸。”可怜的供词已被皇帝抓成一团,牢牢握在手中,“可惜朕的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如今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当即除掉这个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