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柔娘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落到宋好身上,闻声这才懒羊羊的投给一个眼神。
“这位娘子,你这话是何意?”
宋好女扮男装的事实轻而易举的被她揭穿。
她的声音与真正的柔娘一点也不像,不用宋好解释,裴彦卿等人就已看出她是仿冒品了。
“你既不是柔娘,那么真正的柔娘又在哪里?”
姜焯着急追问。
长得相似的人不在少数,但生得一模一样的,还真是不多见。
“千花坊都有你这个‘柔娘’了,为何还要抓回真正的柔娘?你与她同生一副面孔,定是孪生姐妹无疑,她人现在在哪儿?”
赵云挚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柔娘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开口。
花钱的是姜焯,唯一得到她的好脸色的人也只有姜焯,她转向姜焯,先是行了一礼,随后才道:“回禀公子,我就是柔娘,亦是方才那个跳舞的人。”
她死不承认,姜焯和赵云挚都没有办法,宋好再道:“柔娘的锁骨之上有颗红痣,而你的锁骨之上白皙如雪……换句话说,若你就是柔娘,又为何不记得我们?”
他们白日里可是见过的,她又不是鱼,怎可能忘得这样快。
柔娘的睫毛颤了一颤,面上忽而染上了委屈,化做副哀怨样。
姜焯暗暗想着,她莫不是因为自己未曾救下她而置气?不对呀,即便她是因为置气而装腔作势,那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除掉一颗红痣吧?
宋好的观察能力,姜焯还是深信不疑的,当初就是她在裴玉晟的耳廓里看到残存的银杏叶子,真相才能水落石出。
老鸨一边吩咐属下去查姜焯等人的来历一边观察湖面的动静,看到柔娘做出低头抹泪的动作,她立即拿起团扇,扭着腰肢走向九曲桥。
坐到老鸨这个位置的人大多已经到了半老徐娘的年纪,千花坊的老鸨却正是年轻貌美的时候,若是挂牌接客,说不定还能当上头一段时间的头牌。
“妈妈……”
老鸨一走过来,柔娘就哭着扑入她的怀中,两人年纪相仿,乍一听到这个称呼,外边难免感到不适,偏就当事人习以为常。
“平时爱耍小性子也就算了,如今已被恩客拍下初夜,怎还这样不知好歹。”老鸨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宠溺。
这个年纪的老鸨就已经够稀有了,这个态度的老鸨更是闻所未闻。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的打算,默默观察眼前的景象。
柔娘擦了一把眼泪,这才控诉道道:“这一回可不是我耍性子,而是他们欺人太甚,我虽是个卖身的,但也受不得这种侮辱。”
几人皆是一头雾水,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宋好和裴彦卿比较内敛,赵云挚和姜焯则任由情绪表现出来。
“我们何时欺负你了?”
姜焯向来敢作敢当,除了迫使他不得不远走他乡避难的那一桩事,至今就没有他不敢认的事。
赵云挚就更冤了,自爱慕柳元英之后,他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迫不得已踏入青楼的大门,他也只是关注食物,并未关注美人。
“我们不过是实事求是,何来欺负你一说?你说你是柔娘,证据呢,拿出来?”
赵云挚的情绪显而易见的激动多了。
柔娘哭得更为厉害。
“他们一上来就质疑我的身份,还以此威胁我,让我……让我一次性服侍他们几人。”
……
质疑身份是真的,后边那桩罪名也太离谱了。
老鸨的脸色本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听到这话之后直接露出狠意,冷眼道:“这里是千花坊的地盘,凡事都得按着千花坊的规矩来,别以为花就几个钱就能为所欲为。”
语罢,她也不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当场唤人去叫衙役。
巡街的衙役得知千花坊出了状况,不问缘由便蜂拥而至,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场面十分的浩大。
千花坊的活动已经进行到了后半部分,这会儿客人要么搂着美人颠鸾倒凤,要么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这个阵仗一出来,所有人都惊醒了过来。
有钱就是大爷这个规矩在千花坊里可行不通,几个人被衙役围住之时,其他人就是好奇心再重不敢出来围观,而是竖着耳朵偷听外边的情况。
“你把话说清楚,我们何时对你提出那样的要求了?抓人可是要讲究证据的,拿不出证据,休想碰我一根毫毛!”
姜焯还未活得这么憋屈过,花钱当了大冤种还不算,现在还被扣上欺负一个青楼女子的罪名,这谁受得了。
也就是他身上没有佩剑,否则早就与人搏斗了,何至于让人堵住去路。
“对啊,我们哪里欺负你了,我们只是揭穿了你的真面目而已,你担心身份暴露,是以倒打一耙,诬陷我们。”
四人当中,最不好惹的就只有姜焯,衙役不敢贸然拿他,但却在第一时间里拿下了另外三人。
赵云挚说出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挣扎了番,继而引来左右两个衙役更加粗暴的对待。
“两人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当起哑巴了。”
赵云挚疼得面目扭曲,颇有不满的看想宋好与裴彦卿,因他二人配合得当,毫无反抗之态,是以衙役根本就没有动手,只守在一旁。
宋好摊了摊手,人家就是故意针对他们了,这会儿就是说破了嘴皮子没有用,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妈妈,方才我还听见他们聊到了偷盗一事,官府前段时间不是损失了一笔税银吗,我怀疑他们就是那几个江洋大盗,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会有钱到这儿来消遣。”
柔娘上下嘴唇一碰,又编出了新的罪状。
官府日前确实丢失了一笔税银不假,但有点分析能力的人都看得很清楚,劫走这笔钱的不是什么江洋大盗,而是千花坊。
有心之人一听到这个罪名便知是是千花坊有意推出替罪羊,彻底摆平此事。
县令见了千花坊的老鸨都得礼让三分,其他人又怎感放肆,即便心里有数,也依然闭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