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挚突然现身,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那段员外,表情就跟见了鬼一般,好在大家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这才没有看出异常。
“我儿,你终于回来了。”赵母激动得跑下台阶,抓着赵云挚左右各看了两个来回,确定他完好无损之后才控制不住的数落起来,“既活得好好的,怎就不早点回来,平白让我与你爹担心了半宿,我知你自小就有主见,但也不该如此行事啊。”
话到这里,赵母从袖子里抽出手帕,擦掉眼角的泪水。
“让父亲与母亲担忧,是儿子的不是。”赵云挚好声道了一回歉,抬眸瞄了一眼人群当中的柳元英,又道,“不过这事乃我一人所为,母亲实不该迁怒柳娘子……与宋娘子。”
见他一回来就护着柳元英,赵母心中很是不快,不过她也不是那种无知妇人,心知继续不依不饶只会令儿子生厌,她便暂时忍下了。
“你平安回来就好,其他的我也就不求了。”
赵母略略说了一句,刻意蒙蔽儿子的心智。
其他人不明白其中的深意,赵云挚却母亲已经不再反对他与柳元英的事,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心道这一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宋好望了片刻也不见裴彦卿紧随其后,顾不上他们母子二人还在说话,向前走了几步,焦急问道:“赵公子,彦卿呢,他不是与你在一处吗?如今你人在哪里,他又去了何处?”
见她强行打断他们母子两人的谈话,赵母心中的偏见更甚,认定她就是个没有礼数不止廉耻的人,双眼冷了下脸,傲慢的别开脸,看也不愿看她一眼。
赵云挚一惯知道母亲的脾气,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三番两次跟她对着干,只是不着痕迹的挡到她面前,令宋好用不着再看她。
“裴兄很好,只不过他现在还有要紧事需要处理,来不及现身,再过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闻言,宋好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终于确定裴彦卿平安,积攒的力气耗尽,她差点就因为站不稳而摔倒在地,好在一旁的柳元英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段员外眼观鼻鼻观心,眼见众人的视线都不在他身上,遂提起衣摆,蹑手蹑脚的行动,哪料才刚迈出半步,赵云挚那凌厉的目光就投了过来,逼得他无处可躲。
赵云挚一边盯着他一边走上台阶,扬声道:“启禀县令大人,我要状告一人心狠手辣,滥杀无辜!”
他不仅说话,还拿出了一张证词。
赵云挚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段员外身上,即便没有指名道姓,大家也知道他所状告之人就是段员外。
段员外今日本就形迹可疑,赵云挚说出他所犯之罪时,众人竟不觉得有假。饶是如此,县令也不着急审理,段员外又不是街上的阿猫阿狗,要想治他的罪,哪有这么容易啊,怎么着也得审个三五天,证据确凿之后才能定案。
县令看了衙役一看,衙役会意,招呼人把段员外抓起来。
甭管这是是不是真的,先把人抓起来再说。赵云挚都这么说了,那定是确有其事的,若是轻判,即使那段员外受了委屈也不会拿他如何,但若是重判,崔老爷子和赵家二老都在此,要是让段员外跑了,从此以后他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县令办事的能耐虽然不怎么样,但却深谙明智保身之法,确保段员外已经无路可逃之后,他才慢悠悠的道:“赵生,你的冤屈本官已经知道了,你也累了,就赶紧回家休息吧。”
县令动作迟缓的接下状词,看都不看就塞到了袖子里。
“人命关天,县令大人莫不是还想包庇段员外的罪责?”赵云挚不悦的开口。
“怎么可能!”县令义正辞严,“你虽是举子,但也不能如此无端揣测我的为人,眼下我已经命人把段员外抓起来了,何来的包庇之说?”
“既然如此,那就请大人连夜审理此案,早早定下段员外的罪,以示大人的清白之心。”
“你……”
县令被他回击得找不到话,无奈何看向崔老爷子与赵父,原以为他们两人有些年纪,更讲道理些,谁知他们却一致认同赵云挚的话。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他受了委屈要求公道,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那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赵父端出一副“你看着办吧”的模样,县令哪还敢偷奸耍滑,硬着头皮坐到公堂之上,摆出副青天大老爷的姿态,吐了两个字——
“升堂!”
众人自觉站到两旁,已经吓傻了眼的段员外被衙役押到公堂之下,与赵云挚面对面对质。段员外连眼睛都不敢抬,就怕自己见到的不是人而是鬼,见鬼还好说,总归是死了,可是他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这个赵云挚是个活生生的人。
县令扯着嗓子说道:“赵生,你既说段员外草菅人命,那便把他做恶的经过说出来,断案要将就证据,本官可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你还得拿出确凿的证据。”
听到“证据”一词,做贼心虚的段员外突然看到了希望,嫌弃的推开左右两个衙役,重新变回原先那副无所畏惧、目中无人的员外。
赵云挚睨了他一眼,并不着急对质,只与县令道:“白天的时候,我与裴兄正在段家做客,忽听得有人喊走水了,我们二话不说就赶了过去……”
裴彦卿和赵云挚赶过去之后,真的看到了一处着火的地方,不过火势不大,整个后院也就只有戏班子临时搭起来的台子那燃了,正当两人疑惑之际,背后突然冲出几个人,抡起棍子就打,两人没有防备,就这么被打晕了。
“没了知觉之后,我们全都被仍进了火堆里,裴兄率先被烟雾呛醒,而后又唤醒我……要是没有及时醒来,我们早就葬身火海了。”
话到这里,赵云挚猛的看向段员外,掷地有声的道:“整个段府都是段员外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做得出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