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刘掌柜纵使心有不甘也算是安分了许多,也没再听琉璃瞎撺掇行那些冒险之事。
卖楼一事,他也知道拖不了柳元英多久功夫,毕竟柳元英的小吃街不着急,可那位楼主人却是急着卖楼。
之所以听他的,也不过是为着多翘一些价钱罢了。
可正是这愁苦之际,却是峰回路转。
这日邺朝太后五十八岁寿诞,虽不是整,可邺朝现任皇帝景帝却是出了名的孝顺,年年都要大办一场,还会取消宵禁,在宫中放烟花与民同庆。
赵大人早早带着赵夫人领了宫牌往宫中赴宴去了,一来一回大约两三日。
这就放赵云挚出了牢笼了,他爹一走,他和那几位朋友便勾肩搭背吆五喝六的一路块儿去了饕餮楼。
赵云挚赵小公子的威名刘掌柜自然熟悉,看见几人簇拥着他过来,更是远远地就出来迎接,脸上堆着笑,俯首帖耳倒茶洗碗,殷勤的就差没跪下喊一声爹了。
席面是前几日就订好了的,刘掌柜一面引着人往包间儿里走,一面给堂小二使了个眼色,叫他去后厨知会一声,这席面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做。
赵云挚几人走进包间,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便开始吹牛谈天。
今日他老子赵大人带着家中几个女眷去了宫中参加太后寿宴,如今这时候应当是已经开席了。
丰城离皇城不算特别远,但到底算是京外地方。赵大人出京来这丰城地方任职,却还能有这荣幸,让宫里早早的送了话,叫去参加这寿宴,大抵也是赵云挚那位做皇妃的姐姐在宫中着实受宠。
几人轮番的围着宫宴这事儿将赵云挚好生奉承了一通,听得赵云挚实在不自在,趁着小二将酒送来,立刻招呼着众人喝酒吃菜。
“来来,别说这事儿了,我前几日给老爷子一顿好打,现在身上淤青还没散呢,你们总提他,我听着都觉得身上的伤处疼,喝酒喝酒,今日不提他!”
说着便举杯周遭虚敬了一圈。
那几个家中都有官职,早在耳濡目染中练就了好眼色,一见赵云挚发话,都纷纷端起酒杯,七嘴八舌的接话。
“这倒是,平日我去你家找你,见着赵大人都有些发憷。”
“不是说不提赵大人了吗你还提!蠢材!”
“是是是,我错了我自罚哈哈哈哈哈!”
“云挚,我那儿还有上好的跌打药酒,回头就叫人给你送去,东北那边儿弄来的,说是里头用的药材都好着呢!”
“不必,没那么娇贵,过几日也就要好了,多谢你心意。”
“跟我客气什么!不过话说回来,那天香楼崔家也欺人太甚!那日那疯婆子崔夫人都发疯将咱们打了出去,咱们不计较也就算了,回过头来那裴彦卿竟还敢找你要饭钱,真是岂有此理!”
这话一出,几人想起当日被柳元英拿着个鸡毛掸子追的满堂乱窜的样子,都觉得十分耻辱。
他们当中随意单拿出来一位,平日都是仗着家世能在丰城横行无忌的贵公子,竟叫一个女人打的抱头乱窜。
关键对上崔家,若是跟家里告状,只会像赵云挚那样多得一顿好打,这个闷亏他们还只能吞下。
刘掌柜端着最后两道甜品小菜推门而入的时候,就听见这几位公子哥儿你一言我一语的,面儿上是为赵云挚打抱不平,实际上句句都是在撺掇着他对上崔家和天香楼。
方才要送药酒的那位道:“崔家那位夫人,仗着的是崔信之的势,那位咱们几家都得罪不起,可那裴彦卿和宋什么来着,那个女掌柜,他们又是仗着谁的势,竟敢骑到你赵小公子头上拉屎!”
赵云挚心道,他们什么时候在我头上拉了屎?
身侧人见他饮了一杯酒,沉默不语,也接着拱火道:“就是!那裴彦卿平日在书院儿里一副眼睛长到头顶的清高样子,当日站着看笑话不说,后头还敢来要那饭钱,真是丝毫没将咱们放在眼里!”
刘掌柜一旁静默听着,心头暗喜,觉得机会来了。
“这一箭之仇,咱们得想个法子给报了才好,哥们儿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又一人总结陈词道。
赵云挚始终沉着脸没有说话,按着那几位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再稍稍撺掇几句,这事儿八成就成了。
还没待他们继续开口,一边的刘掌柜突然笑着上前,一边给众人斟酒,一边不疾不徐道:
“恕我冒昧,方才几位公子说的话,我无意听了一耳朵,不巧公子所说的这几位我都相识,且前几日恰好听见这几位一桩新闻,不知几位公子爷是否有兴趣一听?”
饕餮楼跟天香楼角力已久,几位公子哥儿也不是傻的,一听就知道眼前这位奸猾的商人打的什么主意。
但是若真能将天香楼那几位治一治,他们也不妨一听。
“新闻?你倒说来听听。”几人交换一下眼神,都起了兴趣。
刘掌柜笑着看了一眼抬起头来看自己的赵云挚,道:“我听闻这几日,天香楼那位崔夫人和宋掌柜正筹谋着要扩张天香楼,说是想把天香楼周边一条街都盘下来,改造成美食街。”
“一整条街都盘下来,嘁!发什么梦呢!”立刻有人满是怀疑的嗤笑起来,嘲讽宋好等人异想天开。
刘掌柜却道:“公子别不信,那崔夫人这几日已经寻好了两件铺子,正跟人家谈价钱要买下来呢!那崔府二公子这两日也从钱庄里取了不少的银子,想来就是为着崔夫人买铺子备着呢!”
此话一出,众人都停止了哄笑,转头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些许的不可思议。
刘掌柜也苦笑一声,一摊手继续道:“唉!自天香楼得了宋掌柜那样的人才相助,便一直蒸蒸日上,如今还要再扩张一整条街,往后哪还有咱们这些旁的酒楼饭馆儿的活路哇!”
“你又是从何得知的?”赵云挚抬头,眼神锋利的望向刘掌柜,一时难辨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