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好浑身一凛,就听崔或笑着接道:“不请我去府上坐坐,庆贺一下乔迁之喜吗?”
“……明日吧,现在家里都还没收拾好,挺乱的。”宋好有些无语。
“是,请帖稍后便送去府上。”裴彦卿也道。
“还有请帖?你们要办席面?”崔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惊讶。
裴彦卿和宋好两边亲长的情况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宋好摇头道:“不,只打算请你前去吃个便饭以示感谢,若是大公子愿意赏脸那更好。”
崔或点点头,折扇一展,灿然笑道:“那我明日必定前去捧场!”
闲话说完,伙计沏的茶都要凉了。
宋好见掌柜的也在旁边等候多时了,便忙问道:“劳您还把这几支笔拿出来我看看。”
掌柜将上回那几支笔一字排开在托盘上,一支一支给宋好详细介绍。
宋好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上回那支二两银子的狼毫,便问道:“上回我在这儿看了一支狼毫,叫人买走了吗?”
掌柜一说便明白,遗憾道:“的确不久前给人买走了,不若您看看这支,也是狼毫,跟那支差不多,您若喜欢,便给您一两半的价钱。”
宋好回头看向裴彦卿,示意他来看看。
裴彦卿却摇头道:“不必买这么贵的笔,我用不上。”
“怎么会用不上呢?”
宋好不理他,又再仔细看了看剩下的几支笔,挑来挑去看中了一支三两的紫毫。
买完笔,又在崔或的陪同下添了些纸张墨条和砚盘等物。
崔或自小用惯的都是好东西,眼光自然高,宋好也不愿在裴彦卿的笔墨上吝惜钱财,两人一合拍,便不理会裴彦卿的反对,买下了许多书房用物。
从文墨阁中出来,宋好面对崔或时已经自然了许多,临别时也笑着挥手道:“明日我们便在家备好酒菜恭候崔二公子前来了!”
崔或也笑道:“上回有幸尝过宋小娘子的手艺至今仍念念不忘,明日或可有口福了!”
崔或转身一走,宋好就再也忍不住,拉着裴彦卿的手就絮絮叨叨。
“你知道吗,方才在首饰铺子,那老板娘……”
“嗯,我听见了。”
裴彦卿面上毫无意外,倒让宋好疑惑不已。
“难不成你早知道?!”
裴彦卿忍不住笑起来:“这些事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想我有什么反应?”
“……”
两人一路打闹着回到了家中。
次日一早,宋好便和吴嫂在厨房忙起来。
裴彦卿从书房出来看到,便也走过来。
“有什么我能做的?”
吴嫂嗤笑一声:“公子哥儿的手是拿笔的,怎好叫你来厨房这里拿锅铲哈哈哈哈!”
宋好知道她是有意打趣,可她却实在不能认同这种观念,便笑着对裴彦卿道:“你想帮忙,那便将这篮子里的菜洗了吧。”
吴嫂闻言一愣,转头见宋好不似玩笑的样子,而裴彦卿也当真就弯下身去端起篮子里的菜去打水洗。
来这院子里头伺候之前便知道,这家的老爷夫人也都是穷苦出身刚发达起来的人家,可到底如今也是有人伺候的人了,竟不想还能如此的接地气。
裴彦卿不介意,可吴嫂却不敢真让他动手去洗菜,忙过来想把篮子端走,一边还道:“公子莫慌,莫慌,我来就行,怎好真叫你去洗。”
裴彦卿无奈,笑着道:“无妨。”
宋好也笑道:“吴嫂,不必管他,我们之前摆摊卖卤煮时,几大桶的猪下水也骨架也是我们两个人清洗干净,他能洗的干净的。”
大概是无意中得了肯定,裴彦卿笑着回头望了一眼宋好。
吴嫂心底到底有些震惊。
不说自己家里头的那位当家的,便是她自小活到这把年纪,几百户人口的庄里也从不见哪个爷们儿下厨房来帮忙的。
更别说那位还是个读书的,早早就中了秀才,有功名在身的。
那将来中了举人进士当了官儿,可是要拿笔杆子治天下的,竟就这么在厨房里头折腾,先前还日日清洗猪下水!
吴嫂心里头嘀咕,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裴彦卿将菜都清洗干净了,便将篮子端回案板上,站在边上就开始摘菜。
宋好嫌弃厨房油烟大,怕他弄脏了新买的月白色衣袍,便将围在身上的围裙下下来,招小狗似的冲他招招手:“过来。”
裴彦卿也不觉得有什么乖乖的过来问道:“干什么?”
宋好狡黠一下:“把这个围上?不然厨房油烟大,弄脏衣服了。”
其实说到底,她心底也是有点恶趣味。
就是突然想看古代版人夫了。
但是裴彦卿到底是个古人,宋好也不抱多大希望,他若不愿意便顶多是逗逗他。
裴彦卿低下头,安静了几秒没说话。
宋好心想,难不成生气了?
不想他却突然红着脸抬头,凑到宋好耳边轻轻道:“那你,不许笑话我。”
宋好一整个被撂倒。
她心里疯狂哇靠中,真的太喜欢这种害羞的青涩的人夫了好吗!
被撩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变成谁逗谁,裴彦卿扶着宋好的手,给自己围上了那条碎花围裙。
转过身去的时候,宋好终于清醒了一点。
手背贴贴自己滚烫的脸颊,忍不住唾弃自己没出息。
吴嫂躲在灶台后头,看着两人围个围裙眼神都要拉丝,却全然不敢出声。
她暂时还是理解不了,这小夫妻俩是怎么个相处之道。
毕竟大男人围围裙,这跟穿女人裙子有什么区别。
好在不多时,崔或便到了。
登门便敞着嗓门儿吼了一嗓子:“裴兄!我今日来给你们庆贺乔迁之喜了!”
裴彦卿立刻放下手中在摘的菜,出了厨房前去迎接。
“这么早就来了!”
“……裴兄,这是什么造型?”崔或看裴彦卿还围着围裙,整个人都愣在原地,静默了半晌才艰难开口问道。
“……”
“……”
裴彦卿一时着急,出来时也忘了身上的围裙,此刻整个脸从脖根儿红到耳朵尖,竟是少见的满脸羞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