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彦卿,你个逆子,竟如此纵容这个女人在此胡言乱语,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亲!”
裴彦卿眉眼平静,淡淡的道:“她说的本就是事实。你想要的,不过是那个名帖。”
裴彦卿平日沉默寡言,面对裴家人的偏颇也并不多说,如今众人一听,如此老实的儿子都被逼的说出这话来了,都纷纷指责裴家双亲。
裴母见状,更是气愤抓狂,口不择言:“我是你母亲!别说我只要你一张名帖,就是要你的命,你也该乖乖送来!”
宋好立刻站出来:“所以婆母这是承认了?装病就是为了骗走相公的名帖!”
“谈何来骗,我要,他就该双手奉上!”裴母冷哼一声。
宋好见她入坑,揭开真相:“所以婆母就是在装病?”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宋好话里的坑,。
先前不明说裴母装病,众人见她刻意扮出来的病容和披头散发的形态,多少有些同情。
可此刻装病被堂而皇之的挑破,心中对她的态度也就更加鄙夷不屑。
裴母面对众人的指责,羞恼成怒,开始不管不顾的把人往门外撵,一边撵还一边破口大骂。
“这是我家的家事,你们来凑什么热闹,一个个的嘴碎闲的!都滚都滚!”
众人落了个没趣,也都纷纷散去。
裴母返身,回到家中主位坐下,摆出一副长辈姿态来。
沉声道:“裴彦卿,宋好,你二人给我跪下!”
宋好反问:“我们没有做错事情,凭什么要跪?”
裴母怒而拍桌:“还敢犟嘴!你们虽然分家出去了,可说到底,分家断不了血缘,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还是你们的母亲婆母,是你们的长辈!”
“宋好,今日你当着众人的面,忤逆长辈,你可知错?!”
说着不等宋好回答,就喝到:“今日!我就要请出我裴家的家法,好好教训你这个目无尊长的新媳!”
裴彦卿拦在宋好面前,沉声问道:“不知娘亲想要将宋好怎样?”
裴母冷笑一声,冲着裴碧玉喊道:“碧玉!去厨房把烧火棍拿来!”
那烧火棍裴彦卿知道,是铁制的,经过锅膛里多年的柴火锻造,早就坚硬不可摧,打在人身上不是闹着玩的。
看裴母和裴家其他人一脸咬牙切齿的样子,裴彦卿脸色愈加阴沉。
“母亲,我在裴家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家法,今日本就是您有错在先,宋好也不过是将实情告知众人,这烧火棍,我不可能让您打在她身上。”
裴母气的话都说不出来,指着裴彦卿“好”了半天,最后锤着心口,不停的拍桌道:“反了反了,个逆子真是反了!”
裴彦卿冷眼扫视了一眼在场的裴家人,本来还跃跃欲试想着冲上来动粗的裴玉晟也被他冷冽的眼神吓住,心虚的避开了眼睛。
裴父跟两个女眷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全当自己瞎。
裴彦卿冲着主座上的裴母和裴父浅浅鞠了一躬,随后拉着宋好离开了裴家。
刚回到住的草屋,裴彦卿就哇的一声吐了一口淤血。
宋好见他吐血,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捧着裴彦卿的脸,急的都要哭出来。
她一向遇事有主意,还是头一回慌成这样。
裴彦卿心知,自己常年被裴家人下药,身体亏空的厉害,今日闹这一么一场,情绪波动太大,所以才会吐血。
不想让宋好担心,裴彦卿强忍着不适,努力摆出一个笑脸,安慰宋好:“没事的,吐出来就好了。”
宋好看着他满嘴的血渍,一边慌得掉眼泪,一边帮他擦去嘴角的血渍,安慰他也安抚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我去给你找大夫,我们去看大夫,一定给你看好……”
裴彦卿又轻咳两声,所幸没有再咳出血来。
宋好将他安置好,转头去村里去请村医。
宋好急吼吼的领着村医往家中赶,村医却始终不紧不慢,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来到家中,看到床上躺着的裴彦卿,看着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庞,宋好心疼的不行,村医却依旧态度随意。
简单给裴彦卿把了把脉后,村医摸着下巴上的胡子,高深莫测的沉吟一声:“我看,你相公这是风寒,我给你开两副药,你给他煎好服用完就没事了。”
宋好疑惑道:“这正是盛夏时节,怎么会感染风寒呢?”
村医脸色一僵,连忙改口道:“哦对对对,不是风寒,应当是风热才对,方才是我口误,口误呵呵。”
宋好心有疑虑,不放心又问道:“他先前吐了血,风热为何会导致吐血呢?”
村医答不上来,恼怒的斥责道:“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这么多问题,你若不信我,就不要请我来!你这样质疑我,不如另请高明!”
宋好也看出来这是个庸医,也没惯着,当即就表示自己的确不信。
村医气恼的收起药箱,走到宋好面前,一脸倨傲的伸手:“那麻烦将方才的诊费结清,一共十文钱。”
宋好气笑了:“你分明就是胡乱医人,我没有拿扫帚将你打出去就算客气了,你还想要诊费!”
说着就往外推人,将村医赶出了家门。
村医站在院子外,学起村庄里大娘争吵时的样子,边唱边嚎,哭诉宋好看病不给诊费。
“大家都来评评理啊,裴家大郎新娶得的这个小娘子,请我为她相公治病,治完病却又耍赖不肯给诊费,将我赶出来了,还说要那扫帚打我,我可怜一个孤寡人,不过年老体弱,竟被这样欺负,我可怎么活啊……”
宋好正给裴彦卿端水,听到外面的哭喊声,正要出去理论。
裴彦卿从昏睡中醒来,轻咳了几声,问道:“外面什么动静?”
宋好看着他一脸疲惫,安抚道:“不知道,我去看看。”
出门来,果然看见方才那庸医坐在地上撒泼打滚,颠倒黑白的跟村民描述自己方才如何欺负他。
宋好顾忌裴彦卿还在病中,不想闹开惹他担忧,只好咽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