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帮李玲儿收拾好碗碟后，张毅就回屋背了弓和环首刀。
以往打猎他只用背弓，遇到危险直接撒丫子逃跑或爬树上就好。
现在他身上有伤，跑动和爬树都不像之前那么灵便，所以带上还手刀防身。
山就挨在村子的后面。
张毅顺着村路一直走上山岭。
看到四周草地树丛各种小动物奔来奔去，便取下弓，从皮囊内取出陶丸。
打中小型动物用陶丸就好，但是打大型动物就有点不适合。
主要是射程和杀伤力没有箭来得好。
弓都是可用来射箭和射弹丸的，弓弦装上皮兜就可以射弹丸，带着皮兜或卸下都能发箭。
张毅之所以没用箭打猎是因为用箭的成本高。
造一支箭可不容易，而且箭射出去后还容易损坏和遗失。
弹丸就不一样了。
不讲究的直接捡小石头就行，这东西漫山遍野都是。
讲究些的就像张毅这样，用陶土烧制的陶丸来射。
再讲究的就是铜丸、铁丸、金丸和玉丸。
不过这就讲究过头了，特别是后面的金丸和玉丸，那都是王公贵族玩的，平民哪舍得射出去。
平常张毅是左手持弓，但是现在腰部有伤，硬弓用起来拉扯到伤处影响射击，因此他就换成右手持弓。
老猎人曾告诉他，厉害的猎人左右手皆可熟练驾驭弓箭。
因此张毅也会兼顾左右手的训练，无论左手右手，三十步内他的弹丸都可百发百中。
汉代一步约为一米四，现代的一步在古代称为硅步，只算半步，所以三十步大概就是四十二米左右，
四十二米范围用于狩猎小型动物足够，但是要打中大猎物就难一些。
中大猎物的皮肉厚实，陶丸打上去未必能够一发致命。
还有，中大猎物的视野开阔，警惕性又非常强，通常猎人很难凑到这么近来打。
要是用箭就好很多，起码五十步至百步间都能保持很强的伤害。
张毅也不指望能打多大的猎物，因此他看到什么就打什么，没一会身上就挂了几只野兔和山鸡。
给家里加菜是不成问题了，可看看天色还早，就再继续四处转转，碰碰运气。
打不着鹿也没关系，能再多打几只兔子或山鸡也好。
正走着，突然留意到地上有一堆颗粒粪便。
有经验的张毅一眼认出是马鹿留下的，而且看起来还很新鲜。
这山里只有三种鹿，狍子、梅花鹿和马鹿。
其中狍子和梅花鹿是中型鹿，马鹿是大型鹿。
狍子和梅花鹿相对好猎，但马鹿体型强壮比较难猎。
这三种鹿平常都躲得很深，只有秋冬两季才偶尔到近人的山岭活动。
三种鹿都很值钱，全身每一样东西都能卖上不错的价钱。
鹿角、鹿茸、鹿皮、鹿肉和鹿筋，还有许多人视若珍宝的鹿冲。
张毅已经看到许多小钱钱在向他招手。
不过这鹿不大好打。
上次田掌柜买的鹿冲是梅花鹿的，那个只要打中脑袋就能搞定。
但是马鹿皮实骨硬，用牛角弓射一发陶丸未必能放得倒。
以前他就尝试猎过马鹿，最终都被逃脱掉了。
最后死没死他不知道，反正只要被逃脱，就很难再找到它们，就算死了也找不到了。
弹丸打和箭打出的伤不一样，弹丸打中马鹿很少大量流血，很难靠血迹去追踪。
张毅再抬头看天色，估计还有一个多时辰太阳才落山，可以尝试一下。
若是能成，一头马鹿无论公母，卖出的钱都够买头牛回来了。
事不宜迟，得抓紧时间。
张毅立刻在附近寻找马鹿的其他痕迹。
他找到了新的粪便和马鹿踩倒野草的足迹。
这不是一头孤鹿，而是一家三口，一公一母带一幼崽。
从粪便的新鲜度判断，他们离开的时间并不久，估计还在附近觅食。
张毅小心地留意着山林中的风向，尽量远离高处的上风口，避免自己的气味被马鹿察觉。
运气很好，没找多久那马鹿一家就被他找到了。
它们正在山涧饮水。
父母轮流抬头警惕四周，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就会奔进密林。
张毅虽对自己的潜行能力很有把握，却也不免全身紧张起来。
若是梅花鹿还好，远远打上一发，只要命中头颈都能毙命。
马鹿这种体型，得更接近才行。
张毅有把握一弹碎掉对方头骨的距离是二十步以内。
二十步太近了，对于那么高大的动物，那种距离很难不被察觉。
除非……先打幼崽。
打伤幼崽后，它的父母有可能会留下来看护。
就算不留下来，起码也能保证能猎到一只幼崽。
打幼崽，这样似乎有些残忍。
张毅只犹豫了一下便决定付诸行动。
他需要一头成年马鹿去换钱。
买不买牛另说，在这种看天吃饭的年代，万一哪年收成不好，家里又没点积蓄那就只能出去乞讨。
马邑城内那母女四人他还印象深刻，他可不想自己家人最后要沦落到那种地步。
他必须担下这内心的愧疚和厌恶去保障自己家人的生活。
残忍也罢，没人性也罢，没什么比家人的生存更重要。
趁着三头鹿还没打算离开，张毅赶紧规划出合适路线并迅速摸过去。
幸好山涧两边的林木还算茂盛，张毅能够在其中安静地快速接近。
五十步、四十步。
在相距四十步时，那对马鹿父母似乎察觉到周围的危险。
它们一齐抬头警惕地四下张望。
这时正好风向有变，张毅躲藏的灌木处于上风口。
马鹿父母似乎闻到了张毅的气味，对还在玩水的小鹿发出警告。
糟糕，被发现了！
张毅几乎本能地将扣着的弓弦拉开，然后瞄向从溪水里跑出的小鹿。
嗖~
陶丸又快又准，直接命中了小鹿的后腿。
小鹿直接扑倒在地，折腾了几下好不容易站起来，却被冲过来的张毅一把抱住。
小鹿无助地嚎哞大叫，其父母惊慌失措地跑出去好一段后，看到张毅只有一个人就又折了回来。
当先冲向张毅的是那头雄鹿。
这头雄鹿十分强壮，体长八尺有余，肩高约五尺八，低着头用硕大的鹿角朝张毅顶来。
张毅一看雄鹿来势汹汹，便只能赶紧松开小鹿，自己飞身扑向一旁。
雄鹿看到张毅躲开立刻减速，稳稳地停在小鹿身边，怒视着从地上爬起的张毅。
看样子只要小鹿不走，这雄鹿也不会走了。
张毅刚才抓小鹿的时候弓并未脱手，所以他现在急忙探手去摸皮囊里的陶丸。
可是他忘了还有一头母鹿。
那母鹿虽然没角，但是体型也不容忽视，正愤怒地朝张毅冲顶过来。
察觉到母鹿的存在，张毅只得停止拉弓，转而站起来飞快地躲向一旁。
母鹿一阵风似地从他面前奔过，绕了半圈回到公鹿和小鹿的身旁。
此刻，公鹿在母鹿回来后，立刻果断出击，低着头冲向张毅想将其驱逐走。
张毅担心自己没机会去用弓，于是把弓丢到一旁，从背上抽出环首刀。
“来吧！”
大喊一声，无惧地冲向雄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