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欢一怔,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咱们昨夜拼死作战,落在民众眼中,竟反而成了杀害陇县数百人的残忍凶手。”
“鹿欢,你别难过,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在网上流传的视频似乎是被人恶意编辑过的,所有凶兽的存在都被抹除掉了,视频中只有我们几个人一身鲜血地在里面......”
元子墨的话果然让鹿欢想到了什么,她眯了眯眼,对他说道:“如果抹去了那些鬼怪的存在,那么我可能猜到这是谁做的了。”
“谁?”
“莫安集团——师明杰。”
闻言,元子墨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垂下眼眸好好思索了一番,“你这一说,我倒想起,刚开始传播此事的营销号背后的金主好像确实是莫安集团,我刚才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我这就让程姐他们和调查组好好说一下莫安集团的疑点。”
鹿欢一听,立刻发觉了不对:“让他们去说?你被罢职了?”
果然,元子墨苦涩地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局长的原话是,上头的人觉得视频里的我自断一臂太过极端,存在反社会人格的可能性,所以让我避嫌,不允许我介入此次的调查之中。”
鹿欢听了,不敢置信地冷笑了两声,“他们不信我就算了,连你也怀疑,说好的战友革命情谊深厚呢?怎么临了到头了,第一个怀疑的还是自己人啊?”
“鹿欢,别这么说,上头领导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他们也是想尽快查清这个案子而已,毕竟牵扯了这么多人命,整个陇县几乎要被屠灭了,所以他们也只是谨慎一些罢了,可以理解。”
话虽如此,但是鹿欢却分明看到了元子墨眼眸中的淡淡失落。
“简直冥顽不化!出了事应该想办法替自己人澄清,而不是像顶罪一样把人推出去,这事情即使放在万年前,也是没有这么离谱的。”
元子墨一听,瞬间被她逗笑了,“你才多大,万年前的时候我们还只是一个小分子吧?净说些胡话。对了,程姐让我们随他们一起去局里接受调查,咱们一同去吧?”
“不。”鹿欢想也没想就回绝了他,“我哪也不去,清者自清,如果那些调查组要怀疑我的话,大可以派人来抓我,只不过我会还手罢了。”
“你是认真的?”元子墨收起玩笑,一脸正色地辨认着鹿欢的神情,似乎想要找到一丝她是在作弄他的证据,“你可知道拒绝配合调查会有什么后果,你不能在这个时候任性啊!”
“任性?”鹿欢挑了挑眉,眼眸中尽是冷冷的讽意,“我救世人,世人不惜血书指认我为凶手,数万年来,做好人的人总是要经历更多的磨难,凭什么?凭什么一心为了正道的人却是这样的结局?”
元子墨微微皱眉,以为她这番气话还是在担心被关到小黑屋,“你放心,这次只是简单的问询,不会被关到小黑屋的,所以你大可以好好配合的......”
鹿欢却松开了他的手,用着极为认真的语气说:“元子墨,你不明白,这件事我自认为问心无愧,那我又何须再向其他人过多的辩解?向别人做些无谓的自证,只会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你们调查组该做的,是去调查事情的真相,证明我们的清白,而不是让我们当着他们的面去想办法自证清白,你能明白其中区别吗?”
说这些话时,鹿欢微微仰着头,神情坚毅,居然让元子墨生出一种被压制了的错觉,眼前的女孩身材娇小,但却莫名地让人觉出一股压迫感。
元子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嘴上却还在坚持:“你当真,不愿意与我回去吗?”
“不愿。”于是鹿欢便再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一次。
无论是经历劫难巨变的崔离,还是从小受尽冷眼的鹿欢,她们自有自己的骄傲,无论是谁都不能容许她们丢掉这份骄傲。
“好,好,好......”元子墨禁不住连着说了三个好,他的眼中终究还是浮现了失望的神色。
他以为,在她这里,他终究会有些不同,原来,都是他一厢情愿。
两人正僵持不下时,窗外陡然传来了一道清亮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正快速接近这里。
鹿欢看向元子墨,露出一副早已了然的神色,“你...不是说要让我们自己自首,然后把事情交代清楚,就可以澄清误会吗?你听听,这外面的,是什么?”
“怎么可能......”元子墨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旋即他猛地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了远处的李天行正朝他邀功似的招手。
心里顿时涌来一阵惧怕。
他急于求证似的凑上前一步,想要解释,却被鹿欢伸手挡住了步伐。
鹿欢冷冷撇开了头:“元子墨,就停在那里吧,再往前,就不合适了。”
“你我对于一些事情的坚持不一样,你无法理解我,我也没有办法放下自己的坚守去向你妥协,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你回你的警局去坚守你认为的正义,我就在我的黑暗中独守我的这份坚持。”
“鹿欢......”元子墨没来由得生出了一丝后悔,他朝鹿欢伸出了手,想将她留下,“我、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去自首,我带你离开,不让他们抓到你,别走,好不好?”
鹿欢唤出判官笔,挡在身前,冷漠地睨着他,突然摇了摇头后又勾起了唇。
“元子墨,你不会这样干的,这样的你将与你坚守的道所背道而驰,也会被我所不齿。”
“你并不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或许当你明白的那一天,隔着我们之间的壁垒才能被真正打破......”
说完,鹿欢一个抬手,就要施法离开这里,却听到元子墨几乎是声嘶力竭的一声质问。
“鹿欢,你总是说要让我明白,可你为什么就不愿意也明白明白我呢?一份感情从来不是一个人单向奔赴的啊!”
“感情?”鹿欢的心里划过一丝疑惑。
她对雾焱也好,对元子墨也罢,确实偶尔会有莫名的冲动,难道这就是电视剧上所说的...爱情?
不过鹿欢也是仅仅犹豫了片刻,随即丢下了一句冷冷的话:
“元子墨,你是我的谁,有什么资格这样质问我?”
下一刻,高鸣的警笛声乍然在楼下响起,而元子墨眼角的泪也终于滑落下来,他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又最终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鹿欢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
陈雪噔噔噔率先跑了过来,一开口就是在惋惜:“真可惜啊,让她逃了。”
“你这话......”元子墨似有所感,眼中闪过一抹心伤和狠厉,“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