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能为姐姐贺寿，我很荣幸。”
鹿欢虽然意外天赐良机，但却还是在明面上始终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神色，既不会让人觉得疏离，又不会觉得太过冒犯。
鹿欢宠辱不惊的样子果真让师安然更感兴趣了，她颇有兴致地晃了晃高脚杯，睨了一眼旁边半死不活的人儿，“妹妹，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一会我还要处理这个玩意儿，恐怕不能和你多聊了，具体的细节届时会发到你的手机上的。”
“好。”鹿欢浅浅眯了眯眼，取下桌上的一支口红，随手就在身前的镜子上写下了元子墨的邮箱。
这还是在来的路上，元子墨给她科普的在局里工作必备的一些常识，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写完后，鹿欢转过身来，却发现师安然不知何时取来了一件低奢小香风连衣裙，上面点缀的流苏和珠宝在灯光照耀下，衬得衣服格外简约大方。
师安然将衣服递给鹿欢，眼里闪过一抹柔软，“快把衣服换了吧，你身上这血腥味这么浓郁，一走出去就露馅了，原来这衣服是给我妹妹准备的，你们瞧着身材相近，你穿起来应该也是合适的。”
或许是怕鹿欢推辞，师安然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可不许拒绝，你今天不知道为我解决了多大的麻烦，送你件衣服怎么了，快收下，不许跟姐客气！”
见此，鹿欢也只好收下了师安然的美意，拿着衣服就走到了一旁的换衣间里。
待鹿欢换好衣服之后，原本被她刻意遮起的脖颈此时尽数露了出来，她望着镜中那白皙粉颈上带着的一条星星吊坠，眼底深处不由自主地迅速掠过了一抹悲痛。
鹿欢摸索着已经看不清花纹的吊坠，无声地叹了口气。
良久之后，她才收拾好心情，走出了换衣间。
而外面，师明杰已经不知所踪，甚至就连师安然也早已换上了一身飒爽的黑色西装套装，整个化妆间简直是焕然一新。
若非她曾亲身参与过，根本不能看出这里半个小时前的惨烈状况。
就在这时，化妆间的门外传来了一声急促的敲门声。
师安然与鹿欢彼此对视了一眼后，师安然迅速撇下了嘴角，以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寒霜神色走过去，开了门。
“师、师董事长......很冒昧打扰了您......”
门外竟传来的是元子墨的声音，屋内的鹿欢心中顿时一揪，立即就站起了身来，朝门口快步走去。
正巧师安然打算随口应付掉眼前这个碍事的年轻人，还不等她开口，身旁就响起了鹿欢的声音。
“元...子墨，你怎么来了？”鹿欢对上师安然疑惑的目光，低声快速解释着，还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元子墨身前，“他是来找我的，师总，我就先告辞了，答应您的我一定会准时赴约。”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拉着还在状况外的元子墨快速朝会场出口走去。
而望着他们离去背景的师安然显然已经觉察出了一抹不对劲，她冷笑一声，拿出手机，朝电话那头吩咐道：“帮我查两个人，元子墨和今天擅闯我化妆间的女孩......做掉？不不不，暂时没那个必要......”
另一边，好不容易离开发布会现场后，两人纷纷靠在路边的石墩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你说说你...拉着我跑那么快......做什么？”
元子墨实在是想不通，这么一个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的能量竟然这么大，他一个扛百斤沙袋都不喘一口气的体质，小跑个几百米能生生被累到喘不上来气。
鹿欢也不想，她抹去额间的汗珠后，答道：“那师安然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不快点离开我都觉得瘆得慌，她邀请我这周六去她家给她祝寿，但我隐隐觉得这绝对会是一场鸿门宴。”
“噗——”元子墨闻言，嗤笑一声，看到鹿欢莫名其妙的眼神后，才笑着解释道：“自认识以来，那么多恐怖如斯的鬼魂没见到你怕，和个大活人交手居然能从你嘴里听到觉得瘆得慌的评价，真是稀奇......”
“这有什么，活人本就比亡灵还要恐怖。”鹿欢白了他一眼，又下意识摸向星星吊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元子墨立即收起了玩笑的模样，正色道：“你与师安然也不过萍水相逢，按理来说这样级别的宴会都是要看社会地位的，多半以维系利益关系为需求，那师安然图你什么呢？”
“如果我说，我知道了他们师家的不轨秘辛呢？”见元子墨实在迷惑，鹿欢也就不再忍心瞒他，一五一十地将她方才的所作所为都倒了个干净。
元子墨原原本本听完之后，嘴巴长得已经快可以塞的下一个鸡蛋了，他怔愣了许久，才眨了眨眼向鹿欢确认道：“你是说，你、和师安然，联手废了师明杰？废了她弟弟？！”
“是啊。”
鹿欢点点头，这云淡风轻的模样令元子墨恨不得立刻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只有各种各样的奇怪法术，没有一丁点的人情世故。
元子墨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道：“还是啊，这万一是个局怎么办？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孤身一人闯毒窝呢？虽然莫安集团现在还只是有嫌疑，但还是很危险啊，你让我怎么放心？！”
没有元子墨的激动，鹿欢听了，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第一，为了求一个真相，我情愿不择手段去达成。第二，比这再危险的地方我都去过，你不用担心我的自保能力。”
“第三，我自己都早已将我的生死置之度外，你，于我不过是合作关系，又哪来的指手画脚的权利？”
声声诘问，每一句都令元子墨立刻哑口无言，他的一腔热情仿佛被人瞬间泼了一大桶冰水，上头得极快，也灭得极快。
元子墨哽着声音，不死心地继续说道：“不管如何，这周六的宴会你别去了，我们另想别的办法去调查莫安，我不能让你以身涉险。”
他的眉头紧锁，身体绷得极紧，为了极力克制情绪而紧紧攥着的手，已经青筋暴起。
当年骨肉至亲惨死的情景如今仍旧历历在目，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再让她去以身犯险。
“你真要如此干涉我吗？”而鹿欢此时平淡的语气已经隐隐带上了丝怒意，“元子墨，我敬你是个真心为人民的好警察，才会屡次对你施以善意，但如果你不是真心想查案，那我们也没必要同行了。”
“以后我们还是和最开始那样，互不干涉，共同为民吧。”
鹿欢说完这些，正欲扭头就走，却听到元子墨委屈至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鹿欢，我错了，你别走好不好，我不干涉你了，你去宴会，我在外面带人跟着悄悄保护你，好不好，我不是不想查案，我只是不能看着你出意外。”
那委屈巴巴的音调一瞬间就击中了鹿欢心中柔软底色的最深处。
她的脚步随之一顿，犹豫一番后转过身来，却见到了元子墨犹如一只受伤的修狗一样，苦巴巴地站在原地瞧着她。
明明心底里也很委屈，但却不敢上前一步，只敢小心翼翼地问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