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不详。”
四个大字刺痛了鹿欢的双眼，她无措地抬眸看向不远处的黎烟，喉中哽塞得根本不知如何开口。
但同时，在那电光火石间，鹿欢也陡然想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黎烟能与周易灵体共振的时间节点。
鹿欢立刻着急发问：“黎烟，你是不是在换了眼角膜之后，才突然能够看见那些恐怖的环境的？”
“是......之前失明的时候，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黎烟轻轻点了点头，但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不敢置信地与鹿欢对视了一眼，“莫非，我的这双眼睛就是阿易的？！”
也就是在黎烟问出这句话的一瞬间，鹿欢明显看到黎烟身上残存着的几丝黑烟立刻有所感应似的涌动了起来，似乎正是在交相呼应一般。
见状，鹿欢心中已经有了定夺。
只见鹿欢轻轻摇了摇头，否定了黎烟的想法，“怎么会这么巧，我只是瞎问的，如果是他的眼睛，他又怎会忍心一直躲藏着不肯出来与你相见？”
显然鹿欢的回答让黎烟有些失望，她低声地哦了一声之后，重新无神地望向了天花板，整个人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氛围再次恢复沉寂。
眼见心中疑惑已经解开，而此时探视时间也已经到了，鹿欢只得站起身来朝黎烟告别道：“黎烟，我先走了，你先好好养病，配合医生治疗，我有时间还会来陪你聊聊天的，你要振作起来啊，说不定你的知音还在等你去寻他呢。”
本来黎烟听着鹿欢前面的话还是蔫蔫的，直至最后一句时，她的眸中果然瞬间迸射出一丝光彩来，甚至还和鹿欢告了个别：“姐姐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生活的。”
得到答复后，鹿欢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她的病房，一出医院的大门，她就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元子墨正倚靠在一辆深绿色大皮卡边上，闭目养神。
“元队长，我来了。”
听到鹿欢的声音，元子墨这才睁开了眼，只是他眼中带着的莫名神色却让她有些心惊。
元子墨的声音明显地低沉了不少，“先上车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他给鹿欢拉开了车门，鹿欢走到副驾驶正准备上车时，这才发现座位上竟整齐叠放着一件防弹夹克。
她立刻转头望向元子墨，却见他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她不要声张。
于是鹿欢只得若无其事地坐了上去，将那件防弹衣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我算是知道为何你说周易人在西南方向了，出了龙庭市后，一直沿着西南方向百余公里处，就是我国的国境线。”元子墨翻身上了车，二话不说直接启动了车子，“查到这里我就有所怀疑，直至找我驻守在国境线的大学同学一问才知道，近几年，国境线外确实有着几股境外犯罪势力正不断地将魔爪伸向我国境内。”
“不少我国公民被人欺骗、拐卖出境，然后被割下器官贩卖或是直接进行人口贩卖，极少数能被我方警务人员救回......”
说到这里，元子墨的声音已经低得快要听不清了，鹿欢甚至看到他紧紧绷起的脖颈上青筋爆出，想来是一直在强行压制着难以遏制住的情绪。
鹿欢没有打断他，选择了在一旁静静听着。
元子墨重重地咬了一下后槽牙，顿了又顿，这才继续说着：“我动用了几乎所有能动用的资源，才查到两年前周易是因为轻信可以去国外购买复明的神药，这才上了出境的黑车，他最后的轨迹正是消失在了我市西南方向的国境线哨卡附近。”
“当年他离我军哨卡不过百米之远，若是他识破那是骗局，或许还能有一线机会，只可惜......”
鹿欢听闻，也有些不忍心地阖了阖眼，替元子墨补齐了剩下的话：“只可惜他一心只有自己的女友黎烟，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真，他也愿意去赌一赌，毕竟眼睛对于一个画家而言，是绝不能失去的东西。”
“......没错。”元子墨心中满是恨铁不成钢，却又是无可奈何，只得越发用力地攥紧了手中的方向盘，哪怕是手臂青筋根根直立，也还是不肯松懈一丝。
“元队长，刚才我去找黎烟了，不仅确认了周易的情况，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值得我们注意的事情。”
感受到车内气氛的沉寂，鹿欢只得开口去打破这样的局面。
“什么？”元子墨虽然心伤，但却还是强打起了精神去听鹿欢的话。
鹿欢将防弹衣抱至胸口，低声说道：“我有证据证明，黎烟一年前移植的那双眼睛的主人就是周易，因为那上面至今还残存着周易灵体的气息。”
这对元子墨而言，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
黑市流动的违法器官竟然明目张胆地流到了正规医疗诊治过程中，这其中隐藏着的门道之深，牵扯到的涉案人数之广，都将是一笔极其壮观的数目。
元子墨此刻实在是难掩心中的激动，张口就骂了一声：“真让老子抓到到底是谁在和境外犯罪组织勾结，创造违法器官的贩卖渠道，老子铁定让他也尝尝什么叫新时代十大酷刑！”
鹿欢也是第一次这般真枪实弹地接触到现实生活中赤裸裸的罪恶，一时间也噤了声，只是愣愣地盯着前方的道路。
见到鹿欢不说话，元子墨不由得心中暗骂了声自己是榆木疙瘩，这样险恶的事情怎么能这么直白地和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说出来呢，指不定得给人家带来多大的心理阴影。
思来想去，元子墨越发地自责了起来，他见鹿欢还是没有反应，只能轻咳一声先开了口：“那个...你也别怕，虽然这犯罪团伙很嚣张，但是你要相信邪不压正，我一定会把这所有的幕后黑手全部绳之以法的，你别怕啊，我...我会保护你的！”
听到元子墨这样说，鹿欢真的缓缓将眼神移到了他的身上，她的眸色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紧紧抠着防弹衣的双手也在此时微微地放开了一些。
“元队长，你确实是个好警察。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做到的。”
鹿欢的真情肯定让元子墨听得不由心花怒放，虽然脸上依旧神情淡淡的，但他的双眸中雀跃神色已经快要溢满而出了。
鹿欢一向心思细腻，怎会看不出元子墨的伪装，见他这幅样子，心里头的沉甸甸之感也顿时一扫而空，当即也埋下头微微地勾起了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