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
龙庭市刑警大队。
通宵忙了两天的程安打着哈欠前脚刚从里边出来，后脚就有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女孩追了出来。
“程老师，请等等...这里还有一份报告需要您签字......”
眼前的女孩带着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啊程老师，耽误您回家了。”
毕竟是自己亲手带的实习生，程安虽然脾气暴躁，但却十分护犊子，“是陈雪啊，没事儿，诺，签完了。”
然而下一秒，程安那老式手机铃声就如约响起，像是打定主意就不让她离开警队大楼似的。
接下电话前，程安就打定主意了要呲对面一顿。
却没想到电话里传来了这么一句：
程主任，尸……尸体没了。
“没了就没了...不知道老娘下班了吗？现在是下班......”程安听也不听地怒骂了一句，后猛然惊醒，声音也拔高了三度，“什么？！你说什么没了？！”
与此同时，市内一栋半改造施工建筑楼的顶层上缓缓出现一抹黑影。
林茉茉一边面无表情地把自己断了的脖子“咔嚓”拧了回去，然后一边就要往下一跳。
“反复重复死亡过程…你以为这样就能增大你的怨气么？”
一道清清冷冷的女声响起，林茉茉那沾满血的校服衣领被轻松拎起。
林茉茉不甘心地挣扎起来，两颗眼球也抽搐似的泛起了白，两道鲜血从眼眶中缓缓流出，在她较好的面容上显得尤为狰狞。
“凭什么，凭什么我居然不是厉鬼……”
话音未落，林茉茉的身子就被狠狠地向后一甩，无情地砸在了远处的钢筋混泥土地上。
鹿欢冷着脸站在没有扶手的顶层边缘，讥笑道：“只是怨鬼就已经这么能惹事，你以为你还会有这个机会吗？”
“不...我不甘心...我必须要变得更强......”林茉茉嘴里喃喃念道，根本不在意鹿欢的话，不管不顾就要继续跳下去。
“扑哧——”
一道上下跳跃的鲜艳火苗刷的一下在鹿欢掌心出现，她凝眸冷笑了一声：“这烈阳真火最喜嗜阴冷灵体，你说是这个砸在你身上疼呢？还是你一遍遍摔下去疼呢？”
背后的空气中隐隐传来的波动令林茉茉感到了一丝不安，这个突然出现的冷若冰霜的女子竟能让她从灵魂深处本能地开始恐惧。
于是，林茉茉立刻把脸上的血液擦了干净，利落地转身，换上了一副乖巧但僵硬的笑容，“这位姐姐...不知道您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呢？”
见她识相，鹿欢也不过多为难，收起火焰，双臂交叉在胸前淡淡应道：“林茉茉，人在做天在看，你真以为你死了之后的所作所为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么？”
听到鹿欢的质问，林茉茉的眼中闪过一抹肉眼可见的慌乱，她不由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右手更是紧紧拽住了宽大的外套衣摆。
“姐姐...你在说什么......”林茉茉的心尖儿都颤了颤，却还是死死地咬紧了牙关，努力摆成一副无辜的可怜模样，“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见棺材不落泪。”
鹿欢冷哼了一声，朝前一挥手，林茉茉眼前就赫然出现了一幕投影。
投影中，林茉茉出现在了龙庭市刑警大队的上空，并操纵着自己的肉体从里面逃了出来。
“干扰活人世界的正常秩序，这可是重罪。”鹿欢朝林茉茉慢慢逼近，“死不悔改，更是罪加一等。”
“现在...你该领着自己的责罚前往地府了。”鹿欢面不改色地缓缓说道，手腕随之一转，一支坠着血红色流苏的尖头簪笔在黑夜中绽放出耀眼的红色光芒。
在这光芒的照耀下，林茉茉没来由得只觉得一阵心慌，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战栗，浑身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仿佛被完全压制了一样。
“不......不...姐姐求求你了！我还不能去地府！我还没有报仇，我还没有让那群人绳之以法！”林茉茉瑟缩着身子不敢直视鹿欢，声音虽然颤颤巍巍但却格外掷地有声。
“那群人？”鹿欢饶有兴致地将簪笔在指尖转了转，“可你明明是自杀，何来仇恨？”
没有了那夺目光芒，林茉茉陡然觉得身上威压一轻，当即睁眼对着鹿欢恨恨说道：“他们，只是没有亲手杀了我。”
“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刽子手......”林茉茉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说话时咬牙切齿的力度将眼球又震了出来，滚落到了地上，“他们以为我死了一切就结束了，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鹿欢没有回应林茉茉的话，而是用簪笔点了一下她的眉心，从中吸取出了一缕青色烟雾。
“这......”林茉茉瞪大了眼睛，虽然她不感觉到任何疼痛，但却明显察觉到灵魂缺少了什么似的。
“这是灵魂抵押，如若属实，那我会替你了了遗愿。”鹿欢勾了勾唇，唇边却不带一丝温度，“如若你骗了我，你就会直接灰飞烟灭。”
“现在，将你的肉体还回去，然后躲起来，事成后我会找到你送你去地府。”
“你...不杀我了？”林茉茉觉得很不可思议，“你居然还会想帮我？我可是鬼，还是怨鬼......”
“我本来也不是为了杀你才出现的......”鹿欢皱了皱眉，却还是耐心解释了一句，“善恶对错与生死无关。”
林茉茉愕然，怔怔地看着鹿欢的身影在眼前如纸片一样消散，胸前紧握着的手不由得悄悄松开。
对错与生死无关么......
彼时，龙庭市刑警大队的会议室灯火通明。
程安正焦急地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嘴上还在忍不住地催促着：“乔知，怎么样，监控系统存档恢复了么？”
“程姐，先别着急，给乔知一点时间。”门外走进来了一个手提着好几袋咖啡的青年，“来的路上顺便买了几杯，给大家提提神。”
元子墨给会议室内的每个人都分好了对应的口味后，转头安慰道：“程姐，这事也不能怪你，警队大门的安保好好的，这尸体总不能自己跑出去吧？”
“...元队，你还真说对了。”一旁的许乔知按下最后一个回车键后，一脸严肃地打断了元子墨的话。
一听此话，元子墨也顾不上惊讶，和程安一起挤到电脑屏幕前，却又纷纷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
恢复的监控记录显示，今天的凌晨一点四十五分，那具昨日刚接收的女尸自己从停尸房的床上坐了起来，扯掉了盖在身上的白布，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停尸房，而且完全避开了路上的警局工作人员，直至最后走出了监控的可视范围。
若不是程安手下的人有每天确认尸体情况再下班的习惯，一旦这事被更多人得知，刑警大队的名声也就不用再要了。
元子墨和程安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我这就派人去林茉茉生前经历的一切可能轨迹都查一遍，一定要揪出究竟是哪个龟孙干的好事！”还是元子墨沉声先开了口，“乔知，麻烦你再查一下相关道路上可能的道路监控，一旦有什么发现尽快告诉我。”
“是。”许乔知立刻重新进入到了工作状态中。
而今夜，对于他们几人而言注定是个不眠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