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梅心里正在揣测林若寒的来意,她上次过来给自己请安,白珍死相凄惨地挂在自己床头,这次这个小贱人又来了,她这次是想做什么?
正当胡玉梅出神之际,林若寒微笑着而不失礼貌地主动帮她回答了:“外祖母,我是侯府二小姐,我叫林若寒,这厢给外祖母请安了。”
胡老夫人有些惊讶,自己向来个性要钱的女儿,此刻居然沉默起来。
看来这个林若寒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过世家最讲究的就是体面,面子上的功夫做得还是不错,她淡淡笑笑:“免礼吧。”说完,就继续看着手里的绣布,也不将这个林若寒当回事。
胡玉梅也不搭理,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林若寒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母亲,既然你们在忙,那若寒就告辞了。”林若寒礼貌地行了一礼,却在转身的时候一下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秋翠吓得大声呼叫:“二小姐,二小姐,您怎么了?怎么晕倒了。”
胡玉梅冷眼旁观,就知道这个林若寒没安什么好心,现在居然在这里假装晕倒,这不是明显给自己找事吗?她才不会没事去惹一身骚,她就淡淡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人,看她还能演出什么戏来。
可是,她感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正是胡老夫人。胡老夫人是一个极其注重面子的人,容不得任何人做出有损胡家颜面的事,胡玉梅虽然出嫁多年,可她到底流的是胡家的血,老夫人当然不会让她胡来。
“大娘子救命啊,小姐突然晕倒了,求您帮忙请个大夫看看吧。”秋翠吓得急忙哀求胡玉梅。
大娘子眼神略冷,但是禁不住她母亲胡老夫人的目光,一挥手对着白管家吩咐了一句:“白管家,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将二小姐扶到一边的矮塌上,顺便去请个大夫给她看看。”
胡老夫人这才松口气,好歹她这个女儿还是听她的,要不然胡家的名声就要受损了。
胡老夫人将胡玉梅叫到里屋,幽幽地看着她,母女俩对坐着,胡老夫人叹息了一口气,问道:“这个林若寒突然晕倒,不会死在这里了吧。”
“死?”胡玉梅听到这话,她倒是喜于乐见这样的事,可是林若寒却是个打不死的蟑螂,她冷冷道,“她不会死,不过是前段时间将她关了禁闭,饿了几天,突然挨不住晕倒罢了,等不了多久她就会醒来了。”
“什么?”胡老夫人一下站起身来,十分惊讶地看着自己这个含辛茹苦教育出来的胡家大小姐,“你现在还记得你姓什么吗?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啊,要是落得个苛责庶女的名头,那我们胡家的好名声就要被你毁了。”
胡国公一家人丁兴旺,男丁大都身在官场,文武双全,皇帝多次褒奖,可谓是光耀门楣,给胡国公府增光不少。可到了女子这边就没那么幸运了,梅兰竹菊,四个女儿,除了大女儿胡玉梅,还有二小姐胡玉兰,嫁给了大将军,却因为一家男丁惨死,得了一个诰命夫人;三小姐胡玉竹嫁了人,丈夫死亡,做了寡妇;四小姐胡玉菊,嫁给了一个穷酸的秀才。
胡玉梅见她母亲认了真,不以为是地道:“没那么严重,一个庶女而已,又是在侯府,谁能说胡国公府的不是。”
胡老夫人叹息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你看看你们姐妹几个,老二老三守寡,老四心比天高,却嫁给一个穷酸的秀才,天天到处惹人是非,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我们家就指着你为我们家的女眷留一个好名声了,你可千万不能大意了啊。”
胡玉梅心里百般不情愿,可是母亲的话说得也在理,不看僧面看拂面,她也不能在明面上做得太过,不过没关系,既然不能来明的,等找个机会暗中下手,除了那个妖孽就行了。
这时候,大夫已经来了,替林若寒把了脉,交代了几句,开了一些补药,还叮嘱喂一些有营养的东西,比如鸡汤,人参之类的。
大娘子出门一把将药方拿在手里,看着矮塌上闭目养神的某人,气得差点吐血,这个小贱人还真是会挑时间,趁着母亲在的时候过来找事,看来以后也要让母亲少来了,每每都能被教训一通,她可不想没事找事。
林若寒这个时候,也悠悠醒转,张开眼睛看着胡老夫人,急忙起身,却因为体力不支,露出破烂的中衣。
她和胡老夫人对视一眼,急忙扯好衣服:“真是失礼让外祖母见笑了,我这身子太弱了。”
这话落在了胡老夫人和胡玉梅眼里,就像是被针刺一样。她这话的意思不是因为大娘子的虐待,导致她身体虚弱吗?
不过,她的中衣如此破了,秋翠看见了:“二小姐,你这衣服不是刚缝好吗?怎么又破了,婢子真该死,回去一定好好补上。”
林若寒没有丝毫怪罪秋翠的意思,她笑笑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还是别说了,到时候传出去不好听,别人还会笑话一个堂堂的侯府家的二小姐,外表光鲜亮丽,可是底子离衣服都是破的。”
胡玉梅又感受到自己脸上传来一阵灼人的视线,不用想,定是她那老母亲,她急忙要辩解几句:“林若寒,我不是让人给你送了衣物吗?你怎么这般颠倒黑白?”
的确,胡玉梅是送了东西过去,可是那些不过都是寻常的衣服,哪里是什么醉仙颜蜀锦,苏绣可以想比的,她一拿到就赏给了下人。
“母亲稍安勿躁。我穿什么都不打紧的,反正在里面又没人看得到......刚才不过是一场意外,我以后小心些不让人看到就是了。”林若寒捂紧衣衫,做出一副谨慎的样子。
她不经意之间瞥了胡老夫人一眼,果然,老夫人根本就不信胡玉梅了,胡玉梅是什么要强且霸道的个性,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会不了解?
她这趟是来对了!
“你......”胡玉梅肺都要气炸了,这个小贱人就是来这里,诚心恶心她的。胡老夫人瞪了胡玉梅一眼,她这个女儿看着精明强悍,却如此愚蠢,根本就不是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对手,她略略一思忖,将手里的刚才搁置在椅子扶手上的那一匹醉仙颜蜀锦给了林若寒,“林二小姐,既然是小姐,就要从里到外都用好的,可不能做掩耳盗铃的事来,毕竟你的一言一行都关乎侯府的颜面。”
她自然要将胡玉梅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不会留下任何一点话柄给人。
林若寒手里握着醉仙颜蜀锦,她有些惊讶,受宠若惊:“这些可是上好的料子,外祖母给我了?”
醉仙颜蜀锦每年的数目不多,送往京都的都是贡品,被皇上赏赐给各位世家小姐们做几身衣裳,这胡玉梅得了这上好的料子就拿过来给胡玉梅,可是谁知道竟被林若寒得到了。
胡玉梅自然是不甘心的,这料子她都没几身,这一匹计划着给林家大小姐林菲儿做衣裳用的,怎么能被这个庶女拿了去,她急忙拦住:“母亲,这料子实在是珍贵,要不我还是......”另外选一匹吧。
话还没说完,胡老夫人干净利落地瞪了她一眼,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既然敢将这御赐之物给她林若寒,以后侯府内再传出大娘子虐待庶女的流言就不攻自破了。这个胡玉梅还没看出自己的良苦用意。
林若寒盯着胡老夫人,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胡老夫人不就是想要粉碎流言吗?这么珍贵的东西都给她了,不过她也就不客气了,干脆利落地命秋翠收下了。
“若寒感谢外祖母和母亲的厚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林若寒笑笑,站起身来,拿过胡玉梅手里的药单,“既然母亲与我的一切纠葛都是误会一场,那若寒就自己去拿药就好了,不敢再劳烦母亲,母亲在这好好地和外祖母叙叙旧。”
说完,她礼貌地行了一礼,带着秋翠满意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