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长生总感觉季泽承田,或者说是北川家,正在和他诀别。
来到沉樱已近一月,再异国行动未受阻力,很大程度上仰仗北川家族背后的支持。
虽说齐长生和北川中武有着合作的委托,但这并不足以让北川家如此相助。
齐长生可以确定,北川家族的使命,和自己大概是相同或是相近的。
至少,一定不是自己的敌人。
初见北川中武,自己的身份便被他识破,并且齐长生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在实力这方面,北川中武绝对高于他。
这种怪物,必然不是普通的影武者。
北川中武很可能也是传说的一部分,位于偏向己方的阵营,不然他早就把自己杀掉了。
既然北川家是盟友,掌握的信息又比自己多很多,那么为什么不肯清楚明白地将那些消息告知自己呢?
无论是北川家的老爷子,还是看起来很可靠的季泽承田,都喜欢当谜语人。
难道说掌握信息越少反而越有利于我的行动?
或者,他们不想让我自己的选择受到外界影响?
齐长生看了眼远处正在和江惠晴子交谈的西野宫千鹤,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摘掉“刁蛮公主”标签的她其实有几分可爱。
这种可爱不像江惠晴子那般直接表现在动作语言行为,而是一种性格的反差。
西野宫千鹤是骄傲的,地位使然。
她代表着皇室的脸面,因此并不能够像普通人一样随意说话做事。
所以在面对并不熟悉的人时,她的冷傲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常年活在受尊敬和恭维的环境里,也让她说话带着一股优越感,这更加深了初次接触的人对其“刁蛮又不讲道理的臭脸公主”的印象。
齐长生在初认识她时,对她先是好奇,再是逐渐加深的厌恶。
然而,“死亡威吓”是一个关键的节点。
那是,看着败下阵来的西野宫千鹤,齐长生心中其实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类似于“看,你是尊贵的公主又怎样,在死亡面前还不是只能乖乖求饶”,之所以保存了她的尊严,没有让她将求饶付诸于行动,单纯是因为和北川中武的约定。
齐长生觉得,将西野宫千鹤锻炼成一个可以自保的人,自己肩上的担子便可以减轻不少。
这个为了“摸鱼”而开启的计划,让齐长生看到了西野宫千鹤褪去伪装后的另一面。
傲娇、不服输、极度护短、兴致上来后甚至会偶尔做点调皮的事情,面对他时有着小反差的千鹤公主,在齐长生眼里变成了可爱的。
齐长生怔怔地望着西野宫千鹤。
原来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中,好像已经不讨厌她了。
和被保护的对象可以没有芥蒂的相处,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为什么季泽承田会有类似于“保持情感距离”之类的提醒?
还有,他那句莫名其妙的“是你”,意思是北川家族未来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还是我齐长生,会站在皇室的对立面?
这两个结果完全天壤之别,季泽承田这种回复方式,实在让人费解。
齐长生琢磨着季泽承田的话,再抬头看西野宫千鹤时,心里却多了一连串疑问。
“我未来要和他的父亲站在对立面吗?”
“真到了那种境地,我该怎么处理和她的关系?”
“季泽承田说情感上不要和千鹤走得太近,可是这个近是哪种程度呢,朋友?友达以上?还是恋人?”
“听取季泽承田忠告的话,是不是应该从现在开始就和千鹤保持距离,或者说维持现状?”
齐长生烦恼的拍拍脑袋。
他明白季泽承田不愿意告知过多信息的原因了,单是一个“个人忠告”就已经让他心烦意乱,如果再来更多没头没尾的信息,那么后面做事会一定会被自己对这些信息的解读影响,轻则处处受限,重则举步维艰。
这并非由于自己没有主见,而是源于信息不对等。
身在莫名其妙降临的传说之中,又在异国他乡,脑海中的有效信息过少,自然不足以支持他选择倾向,甚至连新信息的真伪他都不好辨别。
北川家族应该也处在类似的境遇里,他们掌握的信息比自己要多,但对于横越千年的古老传说而言,也只是沧海一粟。
北川执机都开始“赌”,他们又怎么敢确定自己能够给七圣之主齐长生,一个明确且正确的指引呢?
他们大概是这样想的,既然大家知道的事情都差不太多,索性就不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情报,让自己陷入苦恼中了。
传说是刻在石头上不可磨灭的印记,只要身处其中的人都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事情,那么结局一定是好的。
从心而活。
齐长生想通了。
自己是七圣降临的关键,所以不能踟蹰不前,按照自己的节奏行事就好。
至于光天化日之下,从建仁天皇手中明抢七圣之戒,齐长生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现在还不能绝对确定诬陷自己的那些家伙就是崇神教宗之人,但是可以确定风神戒正被崇神教宗的家伙注视。
自己去抢夺一定会暴露,而且也会立时站在这个国家的对立面。
哪个国家还没几个隐藏高手呢?
到时候各路高手齐出围猎,自己的活动很受影响,如果其中有北川中武那种千普以上的高手,自己的生命安全怕是都没法保证,更别提寻找适用者了。
即便可以克服这些难题,找到适用者,但身背这种不良记录,想要取得她的信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总之,抢风神戒是一个获取风神戒最为容易的方式,但是会给后面的自己带来最糟糕的处境。
稳妥起见,还是想办法将它偷出来最为保险。
参会的人陆续下来,只剩建仁天皇和总研究谷贺城没有露面。
齐长生想了想,朝着西野宫千鹤和江惠晴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