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姐妹去西塘开店后,每天都是忙得不可开交,她们与江寅虎交流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每天早上,一家三口一起吃早餐时,几句简单的关心和嘱咐的话语后,便各奔东西了;晚上,姐妹俩回家大多是十点以后,有时甚至是十二点才回家,往往在她们回来之前,江寅虎都已经上床睡觉了。因此,爷孙仨都没有什么机会坐在一起好好地说说话了。
江寅虎还是坚守着多年形成的习惯,每天早早的就来到街口,升起卷闸门,摆放好各色槟榔,然后躺在靠椅上,摇动着蒲扇。
江爹槟榔的生意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姐妹俩去西塘开店单干后,江爹槟榔门前也就再也没有出现排长龙的繁华景象了,利润也早就回归到姐妹俩进城之前的水平了。
那两年,每天都很忙碌,江寅虎几乎都没有时间躺在靠椅上休息一下,因此,靠椅曾一度都没有了往日的光亮。
现如今,江爹槟榔没有了往日的繁华,江寅虎也不忙碌了,所以也有更多的空余时间了,他只好挪动着那已经老迈的身躯,躺在那嘎吱嘎吱的像他一样老迈的竹靠椅上,有气无力地摇动着蒲扇,眼睛落寞地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流车流,想象着姐妹俩忙碌的样子。
姐妹俩来了之后,给槟榔摊带来了一阵热闹,更重要的是也给他那原本孤寂冷清的生活带来了很多生机,让他享受了两年幸福的天伦之乐。
现在,一切似乎又要回到从前了,让他不禁黯然神伤。而且,姐妹俩在江寅虎眼里始终还是两个没长大的女孩,这样终日在外面闯荡,也让他免不了总是忧心忡忡。
渐渐地,江寅虎对自己的槟榔生意也不如以前那般兢兢业业了,没有顾客的时候,他就躺在竹靠椅上打起瞌睡来。有时候,顾客来了,他也不知道,加上老年人的耳朵也不那么灵了,顾客喊上几次,见他没反应,也就离开了。
这天,门前来了个年轻人,是经常来这里买槟榔的。
“江爹,切几个壳子。”年轻人朝江寅虎喊道。
过了十几秒,见里面没动静,年轻人便把头伸进去看了看,只见江寅虎躺在竹靠椅上睡着了,便又朝江寅虎喊了一声。
“江爹!江爹!槟榔生意还做不做啊!”
“哦!不好意思,睡着了,做!做!做!”江寅虎连忙答应道。
只是江寅虎毕竟老了,身体大不如从前了,连起身也是十分费力的了,切槟榔的动作也完全不像从前那样利索了。
过了近十分钟,年轻人才拿到自己想要的槟榔,递过五块钱后,他便悻悻地离开了。
江寅虎看着这个自己经营了好几年的槟榔店,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兴衰起落,仿佛放电影一般,在他眼前一幕幕呈现出来。开始是他孤单地艰难创业,在北门口一带打出了口碑,然后是江家姐妹为它带来了短暂而灿烂的辉煌,最后又只剩下他孤单而艰难地维持那日渐萎靡的生意,就像是一个轮回,最终还是要回到起点。
这天晚上,难得姐妹俩回来得比较早,江家爷孙仨终于有机会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
“小洁、小白,我越来越老了,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耳朵和眼睛也大不如从前了,你们走后,这个槟榔生意,我也做不动了。”江寅虎满是伤感地说道。
江家姐妹一左一右地坐在江寅虎的两旁,都默不做声,只是担忧地看着江寅虎。
“最近,我天天都在思考,让我一个人继续维持下去的话实在是比较困难,你们那边如果走向正轨了,看能不能过来一个人到这边来帮忙?要不然的话,我就只能关门了!”江寅虎用满是乞求的眼神看着姐妹俩。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爷孙仨似乎都有着各自的想法。
“爷爷,您看这样行吧?西塘那边的店也是刚属于起步的阶段,我们姐妹俩在那边都忙不过来,如果再抽回来一个人的话,那估计运转都成问题。如果您最近感觉不舒服的话,就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等西塘那边的店都运行顺畅了,我们再做打算。”说完,江小洁用试探的眼神看着江寅虎。
江寅虎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脑子还不糊涂,他听得出姐妹俩暂时没时间也不愿过来接手他这摊子事情。其实他倒不是太在意这个槟榔摊,他更在意的是姐妹俩能多花点时间陪陪他。
“没关系的,其实只要你们一切都好,我就没事了。现在,你们自己在外面闯荡了,爷爷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忙,以后我每天就守在家里为你们做点好吃的。只是希望你们姐妹俩每天收工后能够早点回家,我也就放心了!”江寅虎没有再逼迫姐妹俩,只是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爷爷,我们会听您的话,以后我们都会尽早回家陪您的!”江小洁不断宽慰着江寅虎的心。
爷孙仨也算是达成了一致意见,彼此都暂时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江家姐妹俩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也都尽量早点回家陪伴着老人,江寅虎从此也过上了“退休老人”的生活,每天只是在家东摸摸西摸摸的,偶尔出门转一转,然后在家里等着江家姐妹俩回家,爷孙仨又享受了一段时间的天伦之乐。
从此,北门口的江爹槟榔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界,那个小门面也转给了一个年轻人做起了麻辣烫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