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嗖”的一下冲了出去,车上运送的是学生?是男生?是女生?还是其他社会人员?什么消息也没有给家长们留下。
家长们又开始了漫长的煎熬,于是家长群里又有人开始提议。
“这样等着不是个办法,什么信息也没有,建议本地有车的家长跟着救护车去医院,这样就可以搞清楚车上人员情况!”
“好!好!好!”很多家长都认可这个提议。
于是,江小洁和另一个失联学生的家长马上开车去追赶救护车。
救护车一路飞奔,用十五分钟时间走完了平时需要三十分钟的路程,来到了C城三医院的急诊门口。
此时,三医院的急诊已经不对外开放,只负责救治此次事故伤者。
医院的副院长和几名政府工作人员已经等候多时了,急诊的医生迅速把第一个获救人员推了进去,医院最好的医疗团队迅速各就各位,伤员救治工作已经在有条不紊地开展。
二十分钟后,江小洁和另一名家长也赶到了三医院。他们冲到急诊门口,才知道急诊已经不对外开放,他们根本进不去!
“大哥,麻烦您让我进去看看嘛!我就想知道是不是我的孩子!”江小洁一边流泪一边恳求着门口的一名政府工作人员。
“不是我们要为难你,我们也是根据上级的指示在这里值勤,医生抢救伤员也需要有个良好的秩序,所以也请你们理解一下。”
“那您可以跟我透露一下刚进去的这名伤者信息吗?”
“具体信息我还不知道,刚才伤者经过这里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是个女的,年龄大概在三四十岁左右。”
“那我把电话号码留在您这里,这边只要有C城师专的学生过来麻烦您给我们通报一下,拜托您了!”江小洁无助地哀求着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答应了江小洁的请求,或许是出于同情学生家长,他认真地履行了自己的诺言。这名工作人员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给江小洁发去了七条信息,详细地说明三医院救治的每一名伤员的基本信息和情况。这也及时为几名家长带去了福音,让他们早一点从痛苦的深渊中解脱出来了。
师专逐个统计了学生家长和亲属的基本情况,政府为他们在师专附近安排了食宿,包括C城本地的家长和亲属。
政府成立了几十个专项工作组,每个工作组负责一个失联学生的家长和亲属。工作组由一个处级领导带队,成员包含区街两级的机关干部、对象所在单位的领导和同事以及对象所在村社区干部,少的有六七个人,多的有十来个人,根据对象的多少而定。工作组主要是负责掌握对象的情绪动态、身体状况、困难诉求,最重要的是安抚他们的情绪,防止学生家长因为情绪激动而发生意外。
只是,绝大多数家长都不愿意去酒店,此时,他们需要的不是吃饭和睡觉,而是孩子平安回到他们身边。
晚上,天公不作美,飘起了小雨,而且夜越深雨越大。下半夜,气温骤降,凄风冷雨中,救援人员冻得瑟瑟发抖,救援工作难度也更大了。
最难的应该是此刻还深埋在废墟之中的被困人员,外面下着雨,温度越来越低,意味着他们体力会迅速下降。
临近天明,三医院的急诊厅里,医务工作者们依旧忙碌着。门口的工作人员在寒风中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双臂,一夜未合眼的他们,脸上满是憔悴,但是他们知道更可怜的是那些学生家长们。他们一晚上接待了无数波次的家长和家属,那种绝望,那种惊慌,那种无助,那种可怜,无与伦比!
让他们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女学生的父亲,他下半夜往三医院跑了五次!那名家长是S城税务局的一名干部,四十多岁的人头发却已经花白,两只眼睛严重充血,说话的声音无力且沙哑。
“孩子12点的时候还给我打了电话,说她今天放假的事,看到网上的新闻,我再打她的手机就已经无人接听了!孩子不听话啊,当初要是学习稍微努力一点,就不会去这所学校了,……”
男人委屈而小声地诉说着,仿佛是说给自己听而已。
“我是下午两点赶到C城的,追了一晚上的救护车,基本上是在师专后街和医院两点来回跑。救护车一响,我就坐不住了,总想着我孩子被救的几率还是很大,说不定就是车上这个,所以不自觉地就会开车去追!”
“你们这边的工作人员还是比较热情的,还给我们通报消息,提供热水,那两个医院的工作人员啥消息都不告诉我,真是急死人了!”
“我的孩子叫廖思琦,等一下,如果她过来了麻烦您一定要告诉我,拜托了!”
中年男人紧紧握住工作人员的手,工作人员连忙点头答应。
可以想象,一个中年男人,一个外地的中年男人,冷雨夜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开车追救护车,一次次满怀希望,又一次次失望而归,无数次在车内暗自落泪,怎能不让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