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年,两人再次见面,却也物是人非。
两人就这样静静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顾柏楚望着眼前那张曾经无数次在他回忆中出现的脸,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薄唇微启。
“你.....”
就在他假装随意地想要开口询问之际,不远处传来了顾柏偌的声音。
“阿楚,你怎么在这里,爸还到处找你呢。”
顾柏偌一边说着,一边快步来到了顾柏楚的身边。
走近了些,顾柏楚这才注意到一旁的云心,顿时含笑的眉眼冷了下来,语气有些不耐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先去车上等我,我先把阿楚送回去。”
顾柏楚垂下眼眸,深邃的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薄唇抿了抿,搭在轮椅上的手掌不知觉握紧了些。
“哥,我们回去吧。”
顾柏偌原本还想说什么,低头看到顾柏楚脸上疲惫的眼神顿时不再多说,以为顾柏楚是累到了,于是连忙推着轮椅往屋内走。
云心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眸光闪了闪。
原剧情中,顾柏楚一直到她沉海身死都没有回国,现在似乎开始发生了蝴蝶效应,只是顾柏楚突然回国到底是为了什么?
剧情之外的偏差,真的是让她十分期待呢。
云心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随后转身毫不留恋地朝外走去。
于是,等顾柏偌故意晾着云心,多聊了一个小时这才告别顾父顾母准备回去的时候,结果却看到司机一脸苦笑地站在路边,顿时沉下脸来。
“怎么回事?车呢?”
司机顿时战战兢兢地回道:“夫人说她累了所以就先回去了,让我从老宅的车库先开一辆回去。”
顾柏偌听罢顿时眸光冷了下来,抬手示意司机去车库开车,随后黑着脸站在路边,咬牙切齿地说道:“林云心,回去再跟你算账。”
站在一旁的顾父顾母摇了摇头,倒也没有说什么,只当这是小夫妻之间的情趣。
坐在轮椅上的顾柏楚眸光闪了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云心和顾柏偌现居的别墅不算远,大概是半小时的车程。
回到顾柏偌的别墅,云心将车停进车库,便随手将车钥匙放在了餐桌上,一脸的淡定从容,似乎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让顾柏偌多么生气的事。
若是之前,她这样崩人设的行为早就要被系统惩罚了,但是现在,谁在乎呢?
云心挑眉,冷笑了一声,随后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在二楼的最东面,而顾柏偌的房间在最西面。
两人明明是夫妻,但是他们不仅分房睡,而且房间的位置更是天南地北,可见顾柏偌对她是多么的讨厌,多么的不想看到她。
幸好,她已经不是那个“爱”顾柏偌爱到失去自我,卑微又懦弱的炮灰林云心,而是摆脱了系统的压迫,可以随心所欲的林云心。
云心将自己的长发擦干,穿着柔软舒适的睡衣正坐在床头上,突然眸光一转,落到了一旁放在角落里的琴盒。
琴盒看起来十分的简陋,仔细看却会发现这不是市场上可以买到的任意一种款式,而更像是私人定制的一般。
琴盒一些边角的地方都带着制作者的一些小习惯的勾描绘写,可以看出当初制作琴盒的人花了多少的心思。
虽然做工不算多么的精致,材质也不是多么的特殊,但是却不染纤尘,保养得很好,可见其主人对它的珍惜与喜爱之意。
等云心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打开了琴盒,看着眼前熟悉的小提琴,云心顿时愣了愣。
这把琴她已经三年没有碰了,这琴还是她大一的时候,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花了她一个月的生活费。
曾经有一个位面,她是著名的小提琴手,虽然没有逃脱被炮灰的结局,但是小提琴的记忆却深深刻在脑海里。
自从大学毕业之后被迫开始了她的炮灰剧情,系统认为会拉小提琴的她过于崩人设,于是强迫她放弃了这为数不多的爱好。
但是现在,谁又能限制她的自由呢?
云心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原本想要盖上琴盒的动作停了下来,接着熟练地将小提琴拿了出来。
别墅里,所有的佣人都离开了,作为别墅的男主人,顾柏偌也不在,于是谁也没有听到一阵悦耳的小提琴独奏在二楼响起。
婉转悠扬,轻快流畅。
云心一曲终了,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左侧,随后眸光微顿。
她差点忘了。
她已经不是那个需要靠做音乐家教给自己赚学费的落魄女孩了,而她每次代表音乐社上台表演,安静儒雅地坐在她身侧弹钢琴的少年,也变成了她名义上的小叔。
曾经名动京大的音乐社双璧,如今不过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或许他也会认为她不过是贪恋顾家的权势,所以才会一毕业就嫁进了顾家,甚至连毕业典礼都没有参加。
云心自嘲地笑了笑,忽略自己心里的一点不舒服,随后将小提琴仔细地放回了琴盒里。
玉指轻轻抚摸着内盒上面雕刻的云朵花纹,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它收起来,而是放到了一个不算太过隐蔽的地方。
将顾柏偌送走之后,顾家老宅就散去了喧闹嘈杂,老宅的佣人利索地收拾好餐具,而后便到隔壁的另一栋别墅休息了。
顾家老宅从外面看来是一座别墅群,顾柏楚有自己的独栋别墅,虽然只有二楼,但是因为顾柏楚行走不便的缘故,早已改装了电梯以及一些常用的走道。
顾父顾母原本还想陪顾柏楚过去的,但是却被顾柏楚拒绝了。
顾父望着顾柏楚远去的背影,目光满是心疼又带着一丝担忧。
“唉,这么多年了,阿楚身边也没有个人,也不求她门当户对,我们顾家也不看这个,只要她真心对阿楚好就行了。
顾母听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想到什么,朝着一旁的顾父说道:“还记得三年前,阿楚毕业那年还说带他喜欢的女孩回顾家给我俩瞧瞧。”
想起往事,顾父皱紧的眉头舒缓了几分。
“这孩子一向理性沉着,当时他跑来跟我们说这事儿的时候,生怕我们嫌弃那个姑娘的出身,不让他们在一起,还说如果我们反对,他就带那个女孩走。”
说到这里,顾母似怒非怒地嗔笑道:“这孩子,把我当成棒打鸳鸯的恶人了不成,我岂是那种不明是非的人。”
顾父顾母想起小儿子当年那个敢为了心爱的女孩和顾家叫板,稚嫩青涩、朝气蓬勃的模样,再对比如今的忧郁沉重,突然心里一阵酸涩。
“只是可惜了,当年那个女孩,阿楚还没有带到我们面前,就发生了那样的事,如果那时候他们在一起了,或许现在会很幸福的吧。”
顾柏楚回到自己的别墅,即使腿脚不便但还是顺利回到了二楼,路过一间关着门的房间的时候,他鬼使神差般停了下来。
望着眼前那扇深褐色的门,他控制轮椅缓缓靠近,然后抬手推开了门。
里面装潢设计很简约,但是却摆满了各种的乐器,样式繁多恐怕比正规的乐队还要齐全。
轮椅向前移动着缓缓在众多的乐器中穿过,最后停在了一架纯白的钢琴面前。
顾柏楚望着面前漂亮优雅的白色钢琴,漆黑深邃的眸子渐渐泛起了涟漪,修长的双手轻轻落在了那熟悉的黑白琴键上,随后优美舒缓,使人身心沉醉其中的钢琴曲传了出来。
月光如水,轻轻柔柔,朦胧如纱,他目光专注,眉间的郁色渐渐散去,染上了温柔,优美的琴声悦动听,像是情人耳边的低语,诉说着无尽的思念。
一曲终了,顾柏楚侧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右侧,随后眸光暗了下来,控制着轮椅缓缓离开了音乐室,背影萧索,神情黯然。
门在身上关上,隔断了他的视线,也在重复着告诉他梦与现实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