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风和日丽略带着一点浅浅薄雾的早晨，刘华强没有梳洗，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五里地外的早市上买瓜。
“生意行吗，你们哥几……哥俩？”
司空见贯悠闲的跟旁边商贩唠着嗑，脸上洋溢着百无聊赖，手里的香烟正在缓缓往上冒着缕缕青烟。
“哥们儿，这瓜多少钱一斤呐？”
刘华强缓缓的将脚下的电毛驴停在了瓜摊边，眼睛早已盯上了司空见贯，面前的瓜，脸上没有显露任何表情，还没走到瓜边，就迫不及待的向司空见贯问道。
按照刘华强以往的排场，最差的都是劳斯莱斯，今日就骑了一个小电驴，看来是真的想要吃瓜了。
“两块钱一斤”
司空见贯坐着的身子慢慢悠悠的坐直了一些，左手撑着腿上，抬起头看着缓缓走来的刘华强，嘴角微微往上扬了一喇半（东北方言）后，又回到了原位，回答道。
“卧槽……”
刘华强脸上洋溢着不可知的浅浅笑容，吐槽了一声，缓缓的看了看摆着摊位上的瓜，用手指了指，又说道：
“这瓜皮是金子做的”
“还是这瓜粒子是金子做的”
刘华强脸上透着耐人寻味的笑容，又指了指瓜，希冀般的看着司空见贯，现场布满了轻松愉悦的氛围。
吭呲呲——，这时远处传来了这么一声。
“你瞧瞧现在哪儿有瓜呀”
“这都是大棚的瓜”
“你嫌贵我还嫌贵呢”
司空见贯听后，欠了欠身子，顺带着吸了一口手里掐着的香烟，然后缓缓的将烟吐了出来，几缕香烟快速的从司空见贯鼻子一端和嘴唇间飘走了，脸上表情略微有点不自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仍是不以为意，晃了晃手里的香烟，一脸轻松的解释道。
“给我挑一个”
刘华强听了这番解释，感觉有点附和自己的口味了，看了一眼瓜，立刻拿定注意抬起了头，对着司空见贯点了一下道。
“行”
听了刘华强这话，司空见贯很是高兴，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到了嘴边的香烟瞬间不香了，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表情看了刘华强一眼后，迅速的站起了身，又转了过去，对着瓜架上的瓜拍了起来。
刘华强看着转身选瓜的司空见贯，喉咙里干咽了几下口水，嘴巴不由自主的闭合了两下，缓缓的转过了身来环视了一下街道上跑着的车和走着的人。
仿佛不想让司空见贯看见他的窘样，上嘴唇微微压于下嘴唇之上，倒有点像为了防止哈喇子淌出来一样，是啊，刘华强太久没有吃瓜了，着实想得厉害。
“这个怎么样”
司空见贯左拍拍右敲敲，从瓜架上挑出了一个生瓜蛋子，很是满意，边拍着瓜边转过了，嘴里咀嚼着什么（依据个人判断要么是嚼空气要么就是不小心把烟头嚼了），很是高兴的对着站立不安仿佛得了多动症的刘华强问道。
“你这瓜保熟吗？”
刘华强听见司空见贯问，边不经意的“嗯——”了一声，嘴巴微张，转过了身，双手撑开搭在了瓜棚上，疑惑的问道。
可能以刘华强多年的吃瓜经验看出了这是个生瓜蛋子，又或许刘华强有火眼金睛和异瞳也说不准呢。
“我开水果摊的，能卖给你生瓜蛋子”
听到刘华强的话，司空见贯感到了绝无仅有的嘲讽，心里却不禁在想他怎么知道这瓜不保熟，常年累计使得司空见贯听到这话很自然的脸颊往上面一收。
嘴巴两角往上那么一扬，露出了玩味的表情，眼睛别过刘华强的目光，往旁边那么一看，猛地一点头，迅速转了过来对着刘华强回答道。
嘴又微微咀嚼了几下，缓缓地低下了头，将要坐下。
“我问你这瓜保熟吗”
听了司空见贯的回答，刘华强眉头皱起了老高，双手依旧展开了撑在了瓜棚上，死死的盯着司空见贯再次问道。
司空见贯瞬间抬起了头，一脸不可思议又略带一点不耐烦，死盯着刘华强，弯下去的身子瞬间直溜了，有点不敢相信，一脸认真的说：
“你是故意找茬儿，是不是”
“你要不要吧”
刘华强听见这话，看着司空见贯，得意的笑了，笑得肆无忌惮，额头上的皱纹不知不觉堆了起来，将撑着的手往瓜棚上拿了下来，指了指司空见贯前面的瓜，缓缓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并未丢失的说道：
“你这瓜要是熟我肯定要啊”
说着，走在了司空见贯面前，指了一下秤上的瓜，而后紧盯着瓜道：
“那它要是不熟怎么办呀”，而后缓缓的坐在了司空见贯的小板凳上。
“哎—，要是不熟”
司空见贯一手夹着冒着烟的香烟，一只手指着眼前的瓜，旁边摊位老板也起身凑了过来，很是热闹。
其中，一个老板双手背着，看着瓜，一个老板双手插兜，看着司空见贯二人。两位老板耳朵早已掏空了等待着。
司空见贯一脸镇定，身子微微下躬，头往前伸，盯着坐下来一只脚蹬在瓜摊上的刘华强，继续说道：
“我自己吃了它，满意了吧”
刘华强看着司空见贯脸上堆满了笑容，喃喃答道：“好”
刘华强说完又扭头看了一下其他方向，脸上的笑容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了，微微闪过一丝狠劲后便再也平常不过了，又低下头看了看正在摆弄秤称瓜的司空见贯，眼睛却又有意无意的瞟着其他地方，内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五斤，三十块”
司空见贯蹲下身来，微微摆弄了一下秤，看了一下称出来的数据，对着刘华强说道。
“你这哪儿够十五斤啊？”
刘华强听着司空见贯的话回过了身，看着地上装着西瓜的秤，满脸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随后又指着秤接着说：
“你这秤有问题呀”
司空见贯一脸的不可置信，惊诧至极，心里想着难道今天碰到硬碴了？缓缓站起了身来，眼睛全程死死的盯着刘华强，好似怕他跑了一般，又好似要用眼神将刘华强杀死一般，双手微微自然下垂，手上的香烟依旧那个样的说道：
“你故意找茬儿？是不是？你要不要吧！”
随后弯下身拿起了秤上的生瓜蛋子重重的往刘华强面前的板子上一摆，迅速直立起身子指着瓜大声问道：
“你要不要”
刘华强看着这架势丝毫不慌张，弯下身来将秤盘翻了过来，指了指秤盘背后的黑色铁块缓缓起身说道：
“吸铁石”
司空见贯见此，内心早已慌乱不堪，但仍如往常一样，只是多看了两眼秤盘，心里更加肯定刘华强是来找茬的，嘴里不觉得咀嚼起了空气，看来要马失前蹄了。
刘华强面无表情，却又塞满了东西，抬着头看着司空见贯不紧不慢的愤怒大声说道：
“另外，你说的”
“这瓜要是生的，你自己吞进去，啊……”
说完刘华强在司空见贯聚精会神的注意下站了起来拿起了水果摊上的一把西瓜刀，将其抬到了最高的高度往板子上面的西瓜劈了下去。
只听见“喂呦……，砰”的一声。
西瓜被砍成了两半。
“你TM劈我瓜，是吧！”
听到瓜成两半的声音，司空见贯瞬间愤怒值拉满，这是他未曾想到的，这一切来得是那么的突然，声音又是那么美妙动人，司空见贯心里瞬间不得劲的说道，话刚一脱口，沙包大的拳头就照着刘华强脑袋袭来了。
冷不妨刘华强早有准备，接住了司空见贯的拳头，迎着司空见贯的身子，手里的西瓜刀往前那么微微一送。
司空见贯的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刘华强肩膀上，另一只手却是早已捂住了肚子，脸色瞬间有点难看了。
刘华强看着痛苦的司空见贯瞬间也不再搂着司空见贯，抽身出来，好让司空见贯两只手都能发挥作用。
“杀人啦”
“杀人啦”
……
“快点”
旁边和司空见贯要好的商贩见此，连忙从摊位拎了一个小板凳举得老高，跑了出来嘴里还不停大声叫道。
刘华强见此脸上露出了狠劲，用沾满西瓜汁的西瓜刀指着小贩。
惊得小贩只敢喊，却不敢动弹。
刘华强看着小贩，咬了咬牙，微微扬了一下手里的西瓜刀，做了一个劈瓜的姿势。
另外一小贩早已抱住了即将倒地，双手在伤口处摆出心形的司空见贯，嘴里喊道：“贯哥，杀人啦…”
司空见贯捂着肚子，面露痛苦，眼睛挤在了一起，心里却早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刘华强将手里的西瓜刀往地上一扔，潇洒的骑上电毛驴，来了一个飘逸转身，扬长而去了。
空气中弥留着一阵嘈杂，和刘华强电毛驴排出的一阵尾气。
哦，不，原来刘华强骑的不是电毛驴而是宝马C400，只是安装了一个电动车牌照而已。
看来今天这个场面骑电毛驴确实比开劳斯拉斯合适。
“华强，哎，华强”
……
路上一位丈夫带着妻子和女儿，正巧看见刘华强一路飞驰带闪电从他们眼前闪现而过，忍住心底的佩服，打起了招呼。
倏尔间，飞驰的华强好像听到了谁跟他打招呼，回过了头，来了一个自然而然，又不失礼貌和尴尬的笑容，就又转过头继续飞驰着，不知去往何方。
水果摊前，一片混乱，集聚起来一众的吃瓜群众，看着捂住肚子的司空见贯不明所以，却还是吃起了瓜。
司空见贯看着众多的吃瓜群众，又看了看自己水果摊上的瓜，恨不得起身将瓜抱给周边观众，人手一个在给每人一个小板凳，让他们安心吃瓜。
奈何司空见贯早已有心无力，看着远去的刘华强，慕然回首又看了看自己的生瓜蛋子，再看一看吃瓜群众没有瓜没有板凳，很是心酸的流下了眼泪。
腹部又流出了一点西瓜汁。
满怀遗憾的司空见贯不一会便撒手人寰了。
留下一水果摊的生瓜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