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奔波劳碌一晚上,他负责引开林栋的兵马,现在才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大家都在,一时免不了又端起架子。
老九神叨道:“多亏贫道神机妙算,任那林栋如何能耐,也不能找到任何踪迹。”
老九说完,却发现没有人搭理他。
他好奇地探头看,才发现大家都在看蒋冉给蒋暮云施针,她的手法极快,让人眼花缭乱,但下针的地方穴位和力度都极为精准。
不愧是他命中的贵人,一看就不简单,老九自是得意,却又奇怪大家怎么一脸震惊复杂的神情。
容惜音将最后一根针扎下,蒋暮云脸上的气血已经恢复,面色红润,没有之前的死气,完全是个活人模样。
“这……老爷、老爷?”大夫人试着喊了两声。
容惜音道:“别急,现在先过血,等会儿针拔了,人就能醒过来。”
此时蒋冉的声音冷静自若,跟以往截然不同,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可容一贤却对这种话语十分熟悉。
“音音……”容一贤不自觉喊出声。
容惜音奇怪地转头看他,容一贤对上她的目光,看清蒋冉的模样跟记忆中完全不同,怔了下,失态地低下头。
容一贤苦笑,低声道:“抱歉,我一时
认错人。”
容惜音点了点头,回过头。
老九在身后叹了口气,何止是容一贤认错,就连他也有时候会错认,只是人已经死了,也就睹物思人吧。
蒋家人不知道老九和容一贤内心的想法,他们只知道,自从蒋家遇难之后,蒋冉跟之前截然不同,完全可以说是彻底换了个人。
大夫人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看向了李绣如,李绣如却是只看着蒋冉,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容惜音道:“可以了,我开始拔针,你们都退开一点。”
容惜音拔针拔得很小心仔细,蒋暮云全身有上百根针,估计至少也要拔半个时辰。
“我帮你吧。”容一贤上前,见容惜音看过来,他声音忍不住放轻,“我们家世代行医,我也有所涉猎。”
容惜音知道他的为人,说是有所涉猎,必定是颇为擅长。
容惜音轻声道:“多谢。”
容一贤又有一种说出的熟悉感,顿了下,“嗯”了一声。他拔针的手法虽然跟容惜音不同,但却也是极稳,有他配合,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最后一根针,容惜音深吸口气,亲自拔出。
众人立刻屏息看向蒋暮云。
睫毛颤了颤,蒋暮云睁开眼,蒋家人脸上都露
出喜极而泣的笑容。容惜音也松了口气,刚要起身,旁边的容一贤已经将她扶起,还递了杯水给她。
容惜音对容一贤印象也不错,没多客气,接过水喝了起来。
容一贤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蒋家人围着蒋暮云说话,容惜音反倒是退了出来,老九连忙跟上。
老九得意道:“怎么样,贫道一出手就解了你的燃眉之急吧?”
容惜音笑了下,对老九拱手躬身,真心实意道:“多谢道长,这次若是没有道长出手相助,蒋家上下不能这么快脱险,蒋冉诚心拜谢。”
老九满意笑着道:“不必多礼。这次贫道确实出了不少力,但主要还是容大人周到安排。”
容惜音奇怪道:“容大人不是已经离开江南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九左右看没人,悄悄对容惜音道:“听说皇上要微服私访江南,容大人这是提前过来做准备呢。”
容惜音诧异,“皇上要微服私访江南?”这位新帝倒是大胆,不过老九怎么会知道?就算是容一贤说的,容一贤又怎么会将如此重要的事,随意就告诉老九,除非老九有其它渠道。
容惜音疑惑,“你认识皇上?”
老九咳了一声,不自在道:“我
怎么会认识皇上,贫道又不在世俗之中。”当年他离京时,还是太子的轩辕绝曾经警告过他,不得随意招摇,未经许可,也不得再回京。漂泊至今,老九始终守口如瓶,倒不是他高风亮节,而是担心人头不保。
容惜音看他一脸回忆过往的神情,自然不信他的话,于是又问:“那你怎么认识容大人的?”
老九差点没噎到,板起脸道:“贫道术法精妙,想认识谁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告诉你,我算出你命中跟皇上会有勾连,你可得把握机会,好自为之。”
容惜音瞥了他一眼,这臭道士,倒是懂得顺杆爬,净胡说八道,“再说吧。我去看看蒋暮云情况。”
容惜音转身就走。
老九跟在身后,嘀咕了一句,“什么蒋暮云,那是你爹,没大没小。”
容惜音进入屋子里,蒋家人看到她,沉默了下,脸上勉强扬起笑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不过碍于蒋暮云的缘故,一时都先退下。
容惜音知道蒋暮云肯定是跟蒋家人说了什么。
等人都走了,剩下两人的时候,蒋暮云才开口,“我跟他们说,这些年是我让你装傻的,又送你去学习武艺和医术,为的是在某日蒋家遇险的时候,
能有一线生机。”
容惜音对这个说法觉得好笑,幽幽问,“不妥吧,就算要留一线生机,也应该从三位少爷中选一位,他们会信?”
蒋暮云微笑道:“因为得道高僧曾经算过,生机在四小姐身上,所以为父便选了你。”
容惜音点头,想必蒋暮云这个说法,是从老九身上得到的灵感。古人都相信命定之说,再加上符合家族利益,又是一家之主亲口所说,自然不会有人怀疑。
容惜音点头道:“蒋公妙计。”
蒋暮云叹息道:“你对我的说辞没否认,看来确实另有玄机。我虽然不相信岐黄之术,但天地之大,无奇不有,你可愿对我坦白一二?”
过往蒋暮云确实是真心实意地疼爱蒋冉,即便是现在,眸中也依旧带着慈爱。
容惜音道:“我虽不是蒋冉,但也确实是蒋冉,蒋公只需要知道,我绝不会做伤害蒋家人的事,也会将蒋家人当成家人。若是您实在难以放心的话,等此间事过,我找个机会,离开蒋家便是。”
蒋暮云点头道:“好,我相信你。不过对你,倒不是不放心,只是迟早会有人怀疑,所以……”
蒋暮云叹了口气,容惜音点头,她会找合适的机会离开蒋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