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马小乐醒来,不是太有精神,昨晚跟何连华谈得波澜起伏,回来后又想着霍生的事,平静不下来,直到很晚才睡去。这种情况放在平时,他会晚起一阵子,补一补觉,但现在不行,霍生的事不确定下来,心里就不踏实。
没有了祁愿,马小乐本来不让金柱再跟了,但因为手臂还伤着,金柱还得做临时司机。
早饭吃过,马小乐先到公司,找柳淑英谈了谈榆宁美食街的经营状况,又说起了公司人员的配备情况,谭晓娟介绍的人几乎到位,相关手续正在办理。
柳淑英说,只要是来公司的,都按照国家规定,起码交纳养老、医疗两金。
马小乐完全同意,“柳总,这块既然交给你打理,一切都你说了算。”
“别跟我喊这个称呼,听着别扭呢。”柳淑英笑道,“工资开多少,还是得你来定。”
“先不着急,我找介绍人打听打听,跟以前比,略高就成。”马小乐道,“重要技术人员和骨干,要更高一些。”
“那个可以不着急,但开工的事不能不急呐。”柳淑英道,“先来的两个人,老是问我啥时开工,我都没法回答了。”
“这有啥不好回答的,你不用太和蔼,得有点领导的架子。”马小乐道,“你就说啥时开工不用你们担心,工资待遇一分不少。”
“人家也并不是关心自己的收入。”柳淑英道,“他们其实都挺不错,也是为公司着想,说不开工他们就白拿钱,心里不踏实。”
“哦,这么说来,也是得先小试牛刀一把了。”马小乐道,“我尽快就是,地的事我已经托人弄了,很快就将项目上马。”
“嗯,越快越好。”柳淑英点点头,“不过拿地、盖楼,前期投入怎么办,稍微动动就要成百上千万吧?现在公司没有钱呐。”
“这个不用你发愁。”马小乐笑道,“我只要弄个一两百万,够两个公司人员开支就行,其它的自然会解决,不用担心。”说完,看看时间,眯着眼道,“阿婶,晚上我去你哪儿?”
“不行。”柳淑英摇摇头,“我现在的心思全在公司上,不想那些,况且你这胳膊离恢复还早呢。”
“过两天就拆线,伤口愈合得很好。”马小乐道,“阿婶,你心思也别全在公司上,多少也匀点给我才好,要不我这心里头空荡荡的,失落着呢!”
“我不跟你谈这些。”柳淑英低下头来,翻弄着公司管理上的一些资料。
“呵呵,阿婶,你做事有股认真劲儿。”马小乐伸手捏了捏柳淑英的脸,“行,倔倔的姑娘,够味!”
柳淑英一听满脸通红,又羞又气,“小乐,你都说啥了!”
“呵呵,不愿意听呐。”马小乐笑道,“那我就不说了,刚好有点别的事去忙忙。”
柳淑英歪着嘴角看着马小乐,没说话。
马小乐笑得缩脖耸肩,跟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样,招呼着金柱走了。
“柳总,这人是谁?怎么笑得没有正形?”一个员工从外面进来,问柳淑英。
“他啊。”柳淑英想了一下,“你们真正的老板。”
“老板?!”员工吐了吐舌头,退了出去。
柳淑英皱了眉头,自个儿一乐呵,小声说了三个字,“不像么?”
却说马小乐,离开公司后就准备打电话给甄有为,没想到甄有为先打了过来。马小乐接了电话就告诉他,说昨晚回去仔细想了想,觉着还是在祁愿小区那段时间做得不够好,要露马脚也只有在哪儿。
“甄队,你就围绕小区那块线索,多上上心吧。”马小乐说得很严肃。
“老弟啊,我说你到底要搞些个啥故事。”甄有为道,“你说的不错,整个案子我是从小区的监视里得到点线索的,不过根本不是你,你咋揽到自己头上了呢?”
“你能看清楚不是我?”马小乐一惊,要是能看清的话,那霍生也太不小心了。
“看不清。”甄有为道,“带着个帽子,从探头下面过的时候还始终低着个头。”
“那你就知道不是我?”
“你我还不熟悉么。”甄有为道,“那走路的姿势根本就不像,还有身形,也有差别。”
“行了甄队,这个环节先不谈,待会跟你好好聊聊。”马小乐道,“其它还有线索么?”
“没有。”甄有为道,“或者说暂时还没有。”
“够破案么?”
“反正我有办法。”
“那当然,这不是你知道了跟我有关嘛。”马小乐道,“有了目标还不好办?围绕着我铺开线索去查就是,当然能查出个子丑寅卯来。”
“就是本来不知道,我也有办法。”甄有为道,“难道你还不信?咋说也有点监控影像,虽然看不清脸型,但也有用,干这种事的人,很有可能经常和派出所打交道,我让市区各个辖区的片警都看片子辨认,没准一下就能确定个大概来!”
马小乐一想,还真是那回事,以前霍生打架啥的应该是常事,估计跟辖区派出所民警应该不陌生,要是这么一辨认,还真是有可能被认出来。
“甄队,你能不能不这么做?”马小乐一本正经地提出了这个请求。
甄有为说得兴奋,好像收不住嘴,“老弟,就是不用辨认这招,我也还有别的办法,就目前手上掌握的蛛丝马迹,我起码能从五个方面下手!”
“好了,甄队,我服了你还不行么。”马小乐道,“我的意思是,这个案子不能破。”
“唉,你说你。”甄有为叹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涉黑不要涉黑,可你就是不听,现在祁愿是昏迷,如果要是不巧给弄死了,你说咋办?就算我想保你,就一定能保得住么?”
“甄队,我敢用人格来保证,那事确实跟我没关系。”马小乐道,“我的的确确没有指使人去搞祁愿,那都是我小弟私做主的。你想想,开始你问我的时候,我是啥神态?那时我还不知道是自己干的呢。”
甄有为琢磨了下,觉得马小乐不像是在说假话,原本暗淡的心陡然又要燃烧起来,既然这事真的和马小乐无关,那就可以继续破下去,他就可以向副局的位子更靠拢些!
“小老弟,你说的全是真的?”甄有为问道,“祁愿的案子真不是你指使的?”
“不是,绝对不是,我可以保证绝对是清白的。”马小乐道,“跟你明讲吧,我出了点钱给这小弟的老母亲看了个病,谁晓得他太讲义气,知道祁愿跟我过不去,结果一个人闷不吭声地就做出了这事。做过之后也没跟我说,现在也找不到他人,不知道哪儿去了。”
“就是跑到天边,我照样能把他给抓回来!”
“诶哟,甄队,你咋还一口一个抓呐,我不是说过了么,你不能这么做。”马小乐几乎是哀求的,“你就当破不了不行么!”
“老弟,你说我够不够意思?”甄有为缓缓地道,“案子一发我就告诉你,并且做好了保护你的一切准备,后来你说不是你,跟你无关,我也信了,可现在你又说跟你有关系,搞得我一时还适应不过来。不过我听来听去也算是明白了点,也就是说,你跟这案子本身一点关系没有,但跟案件的嫌犯有关系,是不是?”
“嗯,是,可以这么说。”马小乐道。
“那也就是说,案子破不破,跟你也没关系?”
“是,哦,不是。”马小乐立即改口。
“啥是又不是的。”甄有为道,“我看就是没关系!”
“咋没关系的?”马小乐道,“那兄弟是为我才做了这事,你说我能袖手旁观么?”
“那你有没有为我想过?”甄有为道,“咱们不也称兄道弟么,你又为我想过么?”
“为你想啥?”
“升官呐!”甄有为道,“我破了这个案子,提为副局的可能性就非常大,这是个机遇!”
“就想着升官。”马小乐道,“能不能多讲点情义,我马小乐的兄弟,拐个弯也就是你的兄弟,帮帮忙呗。你可别跟我讲大道理,要秉公执法,为民除害,捉拿嫌犯归案。”
“我承认你是我兄弟,但我不承认那嫌犯是我兄弟。”甄有为说得很坚决。
马小乐觉得在电话中说不清,也说不服甄有为。但是,他必须把事情说清,把甄有为说服,因为他要帮助霍生解脱。
“甄队,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下班后,咱们找个地方谈谈。”马小乐道。
甄有为也觉得有必要,他想说服马小乐,别阻止他破这案子。自从他到了市局,放弃了很多捞钱的机会,为的就是谋求升迁的资本,可以说,他无时不刻在想着提拔,所以平时非常注重表现。这次祁愿的案子,对他来说就是个机会,只要案子破了,就能为年底局里人事调整注入强力的资本,毕竟局长方正是眼巴巴地看着这案子的。可没想到的是,马小乐竟然要求他不破这个案子。当然,马小乐的这个要求对于案件本身的侦破来说,相对也并不超常,因为作为刑侦队长,他完全有能耐让那案子变成悬案,或者说,只要昏迷的祁愿不醒过来,能不能立案还可以打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