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芸呀!喂,海芸呀!”
我失去了意识,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光线都消失了。我反而觉得像现在这样失去意识,什么也感觉不到更舒服。就像蜡烛一样,我的生命也开始渐渐失去了光芒。
嗡嗡嗡嗡,嘁嘁喳喳,这是什么地方?我可以睁开眼睛吗?我闻到一股我并不喜欢的药味儿,是医院。唉,我慢慢地睁开紧闭的双眼,可是阳光太强烈,我不得不又重新合上眼睛。
“哦哦……”
我吃力地抬起插有注射针显得有些笨拙的手,挡住迎面照进来的阳光。当我缓缓张开沉重的眼皮,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正身穿病号服,躺在医院里的白色床单上。现在是早晨吗?还是下午?我看了看表,两点钟,病房里没有别人。
“哦哦……呼呼,啊哦,我的头。”
我究竟在这里躺了多久?我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有气无力地伸出手,抓住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我打开手机盖儿一看,天啊……我已经在这里躺了两天,多么宝贵的时间啊!我竟然躺在医院里度过了两天的宝贵时光。奇怪的是,我抓着手机的双手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我用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的手腕,真的不行。我叹了口气,深深垂下头,一绺绺头发贴着雪白的病号服,我觉得有点儿不舒服,于是悄悄地摸了一把。
“哈啊,哈啊,这,这是怎么搞的,妈妈,妈妈!妈妈!!”
我两只手里都抓满了头发,哭丧着脸找妈妈。现在,就连说话的时候我的肺都会感到吃力了。这时,病房的门突然开了,妈妈和上次那个医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把抱住我……
“海芸小姐,你要冷静!”
“海芸呀!妈妈在这儿呢!妈妈在这儿呢,你不要哭,呜呜……”
妈妈为什么要哭呢?妈妈你哭什么?烦死了,妈妈你为什么要哭?我呆呆地放开紧紧抓在手里的头发……
“妈妈,我的头发怎么了?为什么?我的头发为什么突然掉了?我晕倒的时候,注射抗癌药物了吗?”
妈妈默默地点了点头。我难以相信这一切,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用埋怨的眼神望着他们……
“妈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凭什么随便给我用抗癌药物!我不想用!即使不用这些东西,我也照样能活下来……呜呜,咳咳,咳咳。”
我剧烈地咳嗽了一会儿,咳嗽得喉咙都疼了……胸口也火辣辣的。我想停下来,可是这由不得我自己。咳嗽了一会儿,突然有一股散发着腥味儿的液体从嗓子眼里涌出来。那是红色的液体,从我捂着嘴巴的手指缝中间滴落。我万念俱灰,只顾伤心流泪,几个护士向我跑过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哈啊,哈啊……让开,你们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护士帮我擦去沾在手上的鲜血,我把护士推开。现在我还能感觉到萦绕在嘴角的血腥味儿,这种感觉让我恶心不已。我默默地擦了擦嘴角,动作很粗鲁。医生什么也没说,默不作声地注视着我的举动。最后,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对我说道。
“从现在开始,如果没有医院方面的帮助,你每一天都会很难熬。”
“……”
“幸好给你注射了连续两天的抗癌药物,你才能撑下来,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色怎么样。你不要硬撑了。”
医生的话语标志着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如果没有医院方面的帮助,如果我不住院治疗,那么我一天都撑不下去了。我宁愿忍受肉体的痛苦,如果我这样痛苦而死的话,我的灵魂也会跟随身体一起死去。反正我是要死的,我宁愿在我爱的人们身边幸福地微笑,带着很多美好的回忆死去。
但是我说不出话来,我呆呆地任由泪水止不住地流淌。我不想像现在这样呆在这里,我觉得好郁闷。我想出去,我都要发疯了。如果我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不但不会恢复健康,反而会更加恶化。我的感觉不会错。我突然产生一种恐惧,我现在没有力气,我再也看不见他们了,我将永远被关在这里,直到死去,我真的好害怕。
我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冷清而令人窒息的静寂。
我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刚打开手机盖儿,就听见里面传来悦耳的声音。
——喂,村姑!你跑哪儿去了?
我说不出话来。我突然想到我现在是独自一个人。听到政民的声音,我就有一大堆话想对他说,可是这些话都纠缠在一起,争先恐后想要挤出来,结果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茫然地听着政民的声音。
——干什么?老实点儿,兔崽子们!喂,村姑,你在听我说话吗?喂?
政民身边仍然乱糟糟的。我感觉他所在的世界和我现在所处的世界截然不同,这种想法牢牢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我不在意周围的人们看我的眼神,一心只想让自己快点儿平静下来……
“哦哦,是我,政民呀。”
委屈的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流淌,我一直不想让他知道的……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政民在电话另一端叫着我的名字,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哭泣。哈啊……我真的好傻好傻,为什么要这样,烦死了……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我已经厌倦了默默无语的忍耐。我想大声呼喊救命,我想拼命恳求,希望有人把我从这个残忍的噩梦中解救出来,可是我不能这样做。
——喂,村姑,你到底在哪儿?你说话呀,你到底在什么地方?你被关起来了吗?我去找你?
“呜,政民呀。”
“海芸呀,赶快把电话挂了,现在得去治疗了,快点儿。”
妈妈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一下子愣住了,用满含泪水的眼睛望着妈妈。妈妈似乎打定了主意,她不会轻易让步的。我以为妈妈不管什么事情都会和我保持同一战线,现在她也变了,我该依靠谁呢。我突然感到绝望,只剩下唯一的希望,那就是正和我通话的政民。
——喂?啊,他妈的,你不会是被人绑架了吧?哦?
“嘻嘻,你也没看看我的脸,谁会绑架我这种长相的人呢。”
——那倒是,喂,那你到底在哪儿……
“我在医院。”
——……
“政民啊,一会儿我再打给你。如果我不打给你,你就打给我。”
我哽咽了,我又一次哽咽难言,真傻。我想挂断电话,可是政民的声音总是在我耳边回荡。我突然来了劲儿。尽管我仍在流泪,但是感觉体内有了力气。我的嘴角泛起了微笑。
——村姑……你……不,没什么。
“……”
——既然你没事,那就算了,挂了吧。
“哦,好吧。”
我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我的身体和心灵越来越疲惫,我渐渐产生了希望政民了解真相的……可恶的欲望。但是如果政民知道了,他一定会很伤心。那么我反而会更伤心,所以我不能说出来,最终还是我一个人。
我去接受治疗了,我坐在轮椅上。
一头长长的黑发,苍白的脸,路过的人们都把视线集中在我的身上。我丝毫不介意他们的目光,只是呆呆地坐在轮椅上。妈妈把我推进化疗室。太可怕了,我吓得瑟瑟发抖。
“好了,进去吧。”
护士姐姐低声说道:“我轻轻地吐了口气,走进了那个雪白的房间。”
我在电视里看过几次这样的地方。医生戴着口罩,简单地调整了机器,冲我笑了笑。但是我笑不出来,也无话可说。我刚想缓缓走下轮椅,这时,一个念头从我脑海里掠过。
“等,等一会儿。”
“哦,怎么了?”
“我想去趟洗手间,太紧张了……”
医生轻轻地笑了笑,点了点头。他们又把我放回轮椅,没有一丝怀疑,推着我走出化疗室,往卫生间走去。谁都不会想到,我把手机藏在衣服里,正在偷偷地给舟善发短信。这个手机我已经用了五年,闭着眼睛也能发短信。
“在洗手间里。”
洗手间也像医院里的其他设施一样整洁干净。只要我把等在洗手间门外的护士姐姐支开,就可以成功地逃出医院了!(好象要逃离精神病医院似的。)
——舟善呀!我是海芸,我在医院里,你在五分钟之内赶到,在一楼大厅门口等我。
——短信发出十五秒之后(虽然我说得很肯定,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根据),舟善给我回复了。
——我知道了!你在医院吗?我现在马上就带我的爱马过去!
看见这个短信,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这样做虽然很对不起妈妈,但是我的确不能继续留在这个地方,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正在这时,护士姐姐敲了敲门。
“还要等一会儿吗?”
“哦,姐姐,对不起,你能到病房帮我拿一条卫生巾吗?”
啊……你来那个了吗?”
“是的。”
天真的护士姐姐,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上当了,真是谢天谢地。现在好了,听见护士姐姐嘟哒嘟哒的皮鞋声越来越远,我猛地推开洗手间的门。哇塞!我来了!我使劲坐上轮椅,以最快的速度摇动轮椅,一口气上了电梯。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生怕被人发现,紧张得心跳加速……
叮当,终于到了一层。我夹在人群中间,下了电梯,然后箭一般跑进大厅。舟善还没来吗?我可不能被别人发现啊。我四下里张望,寻找着舟善的身影。我把轮椅转到了门口。可是舟善还没有来。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七分钟过去了(说明一下,舟善家离医院并不是很近),我焦急地等待着舟善的到来。就在这时——
“喂,海芸啊!”
刹那间,我的心猛地一沉。后背上也冒出了冷汗。呃……妈妈,是妈妈。啊啊,这下我可死定了。我假装没听见,紧紧地咬着嘴唇,安慰着自己的焦躁和不安。笛笛,就在不远处,有一个男人停下摩托车,摘下头盔,好象是舟善。他毫不犹豫地向我这边跑过来,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申海芸!海芸啊!”
舟善在前面,妈妈在后面……不要犹豫,不要为自己所做的选择而后悔。是的,好,我要走了,我的手使劲一转,轮椅就向前滚了出去。我什么也听不见了,一切都听不见了。妈妈,对不起,不要等我!
我摇着轮椅,到达医院门口。舟善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看见我坐在轮椅上,他立刻愣住了……
“啊,这个嘛,哈啊,以后我再跟你解释!现在快点儿离开这里,快点儿!”
舟善这才晕头转向地点了点头,刚要把我从轮椅上抱下来,突然碰到了我手腕上的输液针,他犹豫了一下。
“哎呀……在摩托车上输液太危险了,而且后面那位不是你妈妈吗?”
“我不管,我不管,咳咳,咳咳,哎呀……”
我果断地拔掉针头,被针扎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是汩汩流出的鲜血。我撕下一片雪白的病号服,缠在手背上,然后,我把轮椅和输液瓶扔到一边,匆忙爬到舟善背上。
“快跑,快跑,舟善!”
“啊啊,压死我了。”
啊哈哈,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舟善赶紧把我背上了摩托车。我悄悄回头看了看,妈妈正站在那里,抓着轮椅和被我拔掉的输液瓶,呆呆地望着我们。不可以,不要想了,我连连摇头。
“海芸啊,不要害羞,紧紧抱住我的腰。”
“要是不抱紧的话,难道会掉下去吗?”
"你要是好奇,就松开双手吧~啊啊~”
舟善的爱骑出发了!我自然地把手绕在舟善腰上,脸贴着他的后背,感受着随风飞舞的头发,想前飞驰。自由,我终于自由了。是的,现在我要把医院忘掉,你可以骂我自私,无所谓。申海芸,加油!
“这么说你病了两天?”
还是好好开你的摩托车吧!我贴在他后背上,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个家伙本来把车开得飞驰电掣,可能是遇到了红灯,他开始减速了。坐在摩托车上,我又突然想起了政民,于是我把视线转向天空。突然,我看到了熟悉的蓝色警车。车窗悄悄拉了下来。我立刻感到一阵眩晕,赶紧把脸埋在舟善的后背上。
“海芸啊,不要再靠近我了!哎呀,羞死了。”
疯子,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轻轻掐了一下舟善的腰,舟善这才看见那位拉开车窗斜眼瞪着我们的秃头警察叔叔。我静静地抓着舟善的胳膊,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舟善小声在我耳边说,“没关系,不会有事的。”我这才放下心来。我紧紧贴着舟善的后背,打量着警察叔叔的脸色。哎哟……加油吧,舟善。
“喂,这位小同学,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把你的驾驶执照拿出来看看。”
“哈,大叔,你没看见后面坐着个病人吗?她生病了!要是不快点儿去医院,她会没命的!”
舟善开始了他的精彩表演。我轻轻抬起头,露出我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那位秃头叔叔把正在吸着的烟卷扔到地上,不知所措地望着我。望着陷入苦恼,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秃头警察叔叔,舟善转过头,强忍住没笑出声来。他的肩膀在轻轻抽搐,越来越激烈,我心里开始感到不安。正在这时,绿灯亮了,舟善小子把摩托车开走,一边大笑着喊道。
“哈哈哈哈,大叔你打算怎么处罚我?”
“什么,你在干什么?臭小子。”
“你抓我呀,头皮屑~我是高中生~没有驾驶执照~”
天啊,谁见过这么放肆的家伙!舟善加快了车速,和刚才根本无法相比。那个秃头叔叔被舟善气得满脸通红,大喊道“我一定要抓住你们!”说完,他把探出窗外的秃头收回去,想开车追我们,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三分钟,就到了我们家门口。政民也没有骑这么快过,所以我还没适应摩托车的速度,呆呆地坐在摩托车上,舟善先下了车,对我说。
“我倒是把你带回来了,可是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你有没有好处。”
“你做得很好。”
“政民很担心你,这个可笑的家伙。”
这种话你还是不说不好,又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真的可能误会。我凄凉地笑了笑,慢吞吞地下了摩托车,犹豫了一会儿……
“哦哦,小心点儿!”
“啊啊,知道了,谢谢。”
情急之下,舟善一把抓住我。我突然感觉有点儿尴尬,于是慌忙推开他的手。舟善在尴尬的气氛中笑了笑,又骑上摩托车,似乎想要离开。
“为我祈祷吧,海芸啊……”
“什么?”
“刚才那个大叔一定记下了我的车牌号,啊啊,妈妈非打死我不可。”
说完,舟善也没容我说话,就挥了挥手离开了。我大声喊着阻拦他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胡同口了。我感觉到莫名其妙的空虚,于是我转过身,回到了阔别两天的家。风从薄薄的病号服渗进来,我的身体冻得冰冷,神情也变得恍惚了。
我一头栽倒在床上,这才想起了妈妈。此时此刻,医院里肯定乱做一团了。不,也许妈妈会气冲冲地跑回家,把我重新抓回医院去。我就这样穿着病号服,很快就睡着了。可是,真的很奇怪,我心底的某个角落为什么……如此郁闷……为什么喘不过气来。
“哈啊,哈啊……哦哦。”
我紧紧抓着衣角,吃力地吐了口粗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缓慢移到窗前,我用力推开窗户,把头探出窗外,重重地呼了口气。
“哈啊,哈啊。”
我感觉到外面冰冷的空气正在渐渐进入我的体内,我拼命喘着粗气,精神再次变得恍惚了。刹那之间,我模模糊糊地看见了放在桌子上的微型注射器。我不顾一切地拿起注射器,找到青色的血管,笨拙地扎了进去。
“哈啊,啊啊,哈啊。”
我拔掉注射器,用另一只手使劲按住刚才扎过针的地方,又躺回到床上。我不能就这么倒下去。可是,真正让我痛不欲生的,还有让我在这种昏迷状态下依然能够坚强地支撑下来的人,就是那三个字……河政民。就是这个名字让我流泪,让我疯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呼吸终于渐渐恢复了正常。这时,我口袋里有个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振动,是手机。
“呼呼,喂?”
——你马上出来。
“是政民吗?”
——村姑,你接电话的时候连电话号码也不看吗?
我每活动一下,肋骨都在隐隐作痛,但是还能忍得住,于是我慢慢直起身来,接了政民的电话……
——不许迟到,十分钟之内准时出来,我挂了。
“哦,喂!”
——嘀嘀嘀,嘀嘀嘀。
怎么搞的,这么快就把电话挂了?我晕头转向地合上手机盖儿,想起政民说的十分钟期限,我使出吃奶的劲儿,从衣柜里找出我最喜欢的漂亮衣服,这是我用自己一个月零花钱买的衣服。这是朋友在整理衣柜时送给我的。
——嘿嘿,这件衣服在游乐园玩儿的时候不小心刮破了衣角,那一天我都过得稀里糊涂,可是不管怎么说,现在想起来,这一切都是回忆。
我慢慢地脱下病号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我的心情突然好转了,好久没穿自己的便装了。我似乎还有那么点儿兴奋。傻瓜,还剩四分钟了,剩余的时间里,我照了照镜子,往苍白的脸上涂了腮红,没有血色的嘴唇也擦了唇膏。
最后,我戴上舟善送给我的围巾……本来我是非常讨厌戴围巾的,因为围巾会把项链遮住。不管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我都希望政民在见到我的时候,能看到我脖子上的这条项链,认出我来,所以我习惯性地不戴围巾。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他认出我也好,认不出我也好,反正都无所谓了。
从家里出来时,正好过了十分钟。再过一会儿,政民应该会来了吧?再过一会儿……我急得直跺脚,蹲在政民家门口。
“怎么还没来呢?难道他说的不是这个地方?”
其实也没什么好着急的,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我做什么事情都特别心急。我轻轻咬了咬嘴唇,心慌意乱地看着四周……二十分钟过去了,政民还是没有来。我的身体痛苦成这个样子,我病得这么严重,却还站在这里等政民,我真恨我自己,恨我自己太傻。我打他的手机,可是他不接电话。
时间继续向前流淌,不一会儿,时针已经指向五点半了。既然来了,就等到最后吧!我的倔强劲儿又来了,暂时忘记了我病痛的身体,在寒冷中瑟瑟发抖地又等了十分钟。我听见一阵脚步声。我喜出望外地站起来,呼吸变得急促,心跳也加速,我匆忙向那边走去,那个人一看见我,立刻惊讶得瞪大眼睛。
“哦……舟善啊。”
“你要去哪儿?你平时不是不化妆吗,怎么突然化起妆来了?穿这么少的衣服,不冷吗”
舟善这么担心我,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他,说我在等政民,这种话我真的说不出口。舟善又会凄凉地笑一笑,他会故做泰然地和我开玩笑,我不想看见他这个样子……
"我只是想出来透透风,好久没出来了。”
“啊,是吗?太好了,哦,对了,我来的路上看见政民小子了,他和素怡在一起。他们两个又和好了吗?太让人寒心了,啧啧……”
瞬间,我感觉一块巨大的石头落在了我的心底。为什么又一次让我成为傻瓜,臭小子,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真的很狼狈。真的很奇怪,政民因为和别人见面而迟到的话,我不会这么伤心的,可能因为对方是素怡?我没有自信……我下意识地想到政民说不定又一次沦落为她手心里的玩物,所以心情才格外龌龊?我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