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好不容易在渡船中直起身子,就见河怪载着吴天麟向对岸游去。二者片刻之间已然行了半程,到了坠龙江江中心。
刚刚河怪那个行为,明显就跟娶了媳妇忘了娘是一个性质。这叫他气怒非常。
所以,即使吴天麟二者行的离了,他还是忍不住叫骂了两句解解自己的火气。
骂了两句,他愣住了。
自己一人经年来独来独往,日子久了,就不爱与人樊交,寡言少语的,今日竟为一头畜生大动干戈。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船夫自嘲的摇了摇头,也划着船浆向前面二者追去。
今日岸边的人都给河怪吓跑了,只剩船夫独自一人。他手上动作不停,眯着眼睛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少有的哼起了小调。
河怪载着吴天祥片刻之间已到了对岸。
河怪小心翼翼的低下脑袋,由着吴天麟飞跃到了地上。
在这渡河的这片刻之间,吴天麟还是决定要跟这河怪交待一下。
吴天麟想告诉它,让它且再耐心等等,等自己能力稍强,便来履行自己父亲对它许下的诺言,还它广阔自由。
毕竟万物有灵。而河怪这些年在这坠龙江中安份守己,也理得到自己友好的对待。
吴天麟脚踏到结实的陆地,心中竟莫名的多出几分安稳。他心中稍安,便不犹豫。
只见他回过身,手撑到河怪的脑袋上,一如多年前他父亲做出过的姿势。
河怪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它摇了摇尾巴,期待着接下来的事情。
吴天麟措词了一下,便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我父亲对你许诺了什么,如今只能猜个大概。这么些年,他不知所踪,自然也没有顾上你。让你留在这坠龙江中,困顿了如此之久。”
“我知道了这事,本应该替自己父亲尽责。可你也看见了。”
说罢,吴天麟脸上挂着自嘲的笑,并指了指自己的头顶,示意着自己头顶的蓝云,也不怪河怪看不看的懂。
“我能力如此之弱,既护不了自己周全,又如何能护你周全呢。送你离开此处困难重重,如此,还需你多等上一段时间。”
“况且,船夫大叔对你的照顾也十分周全。现在留你在此处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到这里,船夫也划着船即将到岸边。他远远的就冲着吴天麟点头示意。吴天麟亦是微笑回应。
只剩下这河怪,听了吴天麟的话似懂非懂的沉浮在水里。
它这些年与船夫相处,也时常听船夫如此自言自语,亦或哼些小调,叫它也听着入迷。
可吴天麟的此番话太深了,如同“他”当年讲的一般。
河怪到现在还以为吴天麟与那青衣人是同一个人呢。
不过,不管是谁在说这番话,听来听去,眼前这人好像是在说今天也不能带自己走呢。
它转了转头望向正在自己身边停船的船夫,眨了眨眼睛,心里叹了口气。
好吧,不能走就不能走吧,这些年与这个整天划船的人呆着也不算差。每日里他都肉投下来喂自己,省得自己费心去捕猎了呢。
只是这江实在太窄了一点。
河怪不爽的甩了甩尾巴,在岸边吐出一连串泡泡,来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在吴天麟眼里看来,这河怪听完自己的话,便呆愣在了原地。于是他也呆愣住了。
难道?!这河怪听的懂?!
他抬头向河怪眼睛望去,可里面除了自己的身影,吴天麟再看不出其他东西。
这让吴天麟不知道怎么应对好。
好在,这河怪愣了一会之后,突然甩了甩尾巴,又在吐出些巨大的泡泡来,叫人看去就像这江水沸腾了一样。
吴天麟见它没有发狂,心中便不惊慌。只是见它这样又不解其意,便望向船夫。
船夫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河怪。河怪感受到了安慰,可眼中神彩还是暗淡下扎。接着,它便在气泡中隐渐渐隐入水底。
船夫摇头,不是不知道河怪的异样。他心中再清楚不过,这河怪是因失落至此。可自己做不了什么,更帮不了它什么。
便只能摇了摇头。
吴天麟见这事已处理的差不多了,时辰也不早,便不再耽误。
他冲正在上岸的船夫拱了拱手说道:
“如此,还得多麻烦您一段时间了。”
船夫摆了摆手。
“小兄弟有事先走就是,这河怪不用小兄弟费心啦。我肯定会照顾好它。”
吴天麟点了点头,不再过多言语。一个纵身向前飞掠了出去,片刻之间已离岸边老远。
他行了一段路,忍不住回过头去,只见船夫还站在原地。手中握着什么正在摩挲着。
日头西斜,将船夫的身影拉的又细又长。一部分印在了滚动的江面上。
吴天麟看了一眼,便回过头继续赶路。
身后不知是否还有追兵,吴天麟可不敢再逗留下去,更不敢歇在这坠龙江江边的客栈中。若是歇下,只怕一逮一个准。
于是他又打算连夜赶路。
这下马儿没了,连带着马背上的干粮也没了。那可是自己好不容易烘烤出来的肉干。
诶……
他心中替自己的肉干觉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