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一个实验
两个人上了车，一路之上，放着轻音乐，一直没再说话。
待回到家，江嫣然自顾自上楼，进房门前，才转头看了一眼要回自己房间的陆放：“伤口别沾水。”
陆放瞟了一眼，默不作声，转身离开。
江嫣然洗完澡出来，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电话，她看了一眼，接了，“喂。哪位？”
“您好，我是刚刚不小心撞了您男朋友的那个人，我叫邵风。我刚刚和我女儿商量了一下，又查了一下您资料，才知道您是这样厉害一个专家， 我家孩子要是能得到您的治疗，那就是我们最大的福气。”
那叫邵风的语气很兴奋。
“好，那你有申请医疗救助了吗？”
“有有有。”
“所有资料提交后，后台会给审核，明天天亮，你的申请会转到我这里。具体什么时候做手术，我会联系你。”
“好好好，谢谢您，真的是太谢谢了。”
邵风那是千恩万谢。
就在江嫣然以为这通电话可以结束时，邵风却是话语一转，“真的没想到，隔了近六年，我又撞上了大运，这一次撞上的竟是上回帮我忙的先生的女朋友您……”
这话题转得让江嫣然愣了愣：“你说什么？”
“我说我五年半前见过你男朋友，在加拿大。当时我在一家餐厅当厨师，有人来砸场子，是你男朋友帮我把人打跑了。想来你男朋友肯定是不记得这事了。”
竟还有这样的事？
“确定是五年前？”
“是。您这位男朋友真是一个善良勇敢的人。今年看他这么奋不顾身救你，可以看得出来，他真是一个好男人。”
这叫邵风的，满口都是夸赞。
“那天我还和你男朋友拍过照片呢，我刚刚回来后，想了又想，终于想起这茬事了……怪不得觉得特别眼熟。”
“照片？能发给我看看吗？”
“抱歉啊，年份有点长，我又换过手机，照片可能在旧手机里，您要是想看，我得回去找找……”
“好，那太感谢你了，邵先生，你在哪里？明天我去找你细聊你女儿的病情……”
“我在第二医院。那就这样说定了。”
挂下电话，她思绪澎湃，终于又找到一点有关阿亭的消息了。
根据陆放所说，阿亭失踪前，他已经出了车祸，所以，那个人必是阿亭无疑。
她在心里思来想去，想得嘴巴都干了，又睡不着，她便下楼找水喝，却看到陆放靠在沙发上，电视机开着，正在发呆。
“怎么不睡？”她问。
他翘起头闷声道：“睡不着。”
显然又失眠了。
她去接了水，歪头看他：“有时，我真挺怀疑你是不是诓我？”
“我怎么诓你了？诓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没好气地抽开一个抽屉，拿出一打资料，扔在茶几上，“这里有我这几年的治疗记录，你自己看吧……从国内到国外，什么样的专家我都看过了。查不出任何毛病，就是睡眠有障碍，任何药都吃过了，没用……”
她接过，瞄了一瞄，还真的是已经治疗了好几年，那些药，还都是对症的药，怎么会全都没效果呢？
“行，回房，我给你按摩。但是得收费，连同上一次，麻烦你直接把钱打到我和时欢成立的基金上头。用以帮助弱小。”
“成交。”
“走了，回房。”
她端着茶上楼。
他深吁一口气，跟了上去，心里却打起了另外一个主意。
走进主卧后，她开了轻音乐。
他往床上一躺，看着床边婷婷玉立的她，脑筋急转：“要不，我们另外做一个实验？”
“什么实验？”
她没听明白。
他拍了拍身边空的位置：“你睡这里，让我牵着你的手，我想再体验一下，如果你不给我按摩，只是躺在我身边，我能不能靠自己入睡？”
这个提议，怎么看都像是在揩她的便宜：“陆放，你耍我是不是？我没空陪你玩！”
转身要走。
“江嫣然，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我只是想弄明白一件事。”
跳下床，他无比急切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转头看，他眼神澄亮，似乎并没有恶意。
“昨天晚上，我真的醒来过，但，后来，我睡得很好。这很奇怪，并且完全没有科学原理可言。就一个小时。如果我对你动手动脚，你可以告我……你可以拍视频……”
江嫣然觉得他的说法，实在是荒诞，但是，她想了想，居然答应了：“行，那就如你所愿。”
她拿出手机，调到了拍摄模式，对准了床。
陆放先躺到床上。
江嫣然犹豫了一下，也上了床：“这样可以了吗？”
他却伸过了手：“牵手。”
江嫣然：“……”
感觉自己是在带小朋友，念念睡觉时就爱被牵着手，她说，这样更有安全感，这陆放，这么大个的人了，居然也要牵手。
“快点。”他催促。
江嫣然暗暗翻了一下白眼，只得把手递了过去，被他牵住时，她心脏急跳两下。
他关了灯，就那样躺着，真的没有再动弹。
“能问你一件事吗？”
黑暗中，她低低问道。
“什么？”他应道。
“五年半前，你在哪里？”
“加拿大，无菌病房内。”
也在加拿大？
这只是一个巧合吗？
“哦。”
“怎么了？”
“是谁给你动了手术？”
“一个心外专家。叫斯蒂芬的专家。”
“斯帝芬·罗是吧！”
她知道这个人。
“对，就是他。”
他是一个了不得的医生。
所以，邵风遇上的那个人百分之一百是阿亭——可阿亭是在W国失的踪，后来，怎么会去了加拿大？关键是，时欢一直没查出他曾离开W国。
这里头到底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江嫣然不再说话。
陆放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两个人陷入沉默。
前十分钟，他思绪还是乱飞的，想着是不是应该再说些什么的；后十分钟，整个人沉淀了下来，紧跟着，睡意慢慢袭来。
半小时后，他竟自然而然睡着了。
等听到他轻轻的打鼾时，江嫣然惊讶极了，他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将手轻轻抽了回来后，她打开床边小夜灯，转头看着睡得很香的男人，心情繁复，为什么她能让他睡着？
她想来想去，唯一的一个可能是：他就是阿亭——阿亭曾说过，他睡不着时，只要和她在一起，随便说说话，整个人放松了，就能很快入睡。
可问题时，他死不承认自己是阿亭啊！
唉！
她轻轻一叹，悄悄离开，回了自己房间，躺到床上后对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关了灯，闭上眼，全是阿亭的笑脸：“嫣，等回国了，第一时间，我们就去领证。”
他曾信誓旦旦承诺过的。
但，他失约了。
黑夜里，她蜷缩在那里，眼泪不知不觉就溢了出来——那个男人，不是她生命当中最最重要的那部分，但是，他却是她最惦记的那一个。
陆放到底是不是阿亭这件事，现在，她又不能非常肯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