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费尽口舌之后，坐在角落休息。
烛火透过琉璃，映射彩色的光芒。
这些贵族的继承人推杯换盏，各有心思。
东境战争是一个挑战，但挑战同样蕴含着机会。
如果拉斯塔夫家被绿皮干翻。那么，作为古斯塔尔家继承人的罗，就有极大可能成为下一任东境总督。
到那时，古斯塔尔家族的影响力能够与大公爵比肩。
东境前线，还有很多贵族没及时逃出来，空出了大片空白的领地。这就像一块块块的蛋糕，战争结束，就到了分蛋糕的时候，
那些没有领地的贵族可以设法谋取一块属于自己领地，不是贵族的直系继承人，也会想方设法成为有领地的实权贵族。
教会也能在这场战争中扩大影响力。
佣兵可以在这种战争中发挥极大的作用。他们可以凭借自身勇武获得贵族的赏识，不仅是金钱，他们甚至能一步登天，获得成为贵族的机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都在聚拢自己的小圈子、或者加入别人的圈子。
他们在争取各自的利益。
罗想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为下一步争取总督做准备；东境的贵族在争取盟友，为抵抗绿皮积累力量；南境盛产粮食，战争非常重要的就是后勤，他们在推销领地的粮食，获得财富；佣兵推销自己，想要成为贵族的守卫，甚至进一步成为骑士……
权利与金钱的味道充斥在整场宴会中。
那些可能的阴谋家也在暗中谋划，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局。
卡尔目光注意到艾玛。
这场宴会，对艾玛而言，也是一个机会，她却疲于应付那些贵族。
那些贵族勾心斗角，心眼子平均下来也有几十个。
十五岁的艾玛明显不是对手。
卡尔看出了艾玛的窘迫。
他走上前，微微躬身，替艾玛解围道：“艾玛小姐，请原谅我的冒犯。我有一些私人的话题，想跟你谈谈。”
周围贵族的眉头皱了起来，卡尔只是一介平民，贸然打扰贵族的话题，是非常无礼的事。
但他们并没说什么，卡尔好歹救过他们。
而且，他们都看得出来，艾玛和卡尔的关系亲密。没准以后……不、或许现在就会加入了菲尔德家，成为艾玛的亲信。现在引起他的恶感，殊为不智。
艾玛神情一喜，她疲于应付，也渐渐感到了不耐烦。
两人走到外面，一轮明月已经悬上高空，周围星辰闪烁。
还有一些暗绿色的诡异星辰，那些都是巨大的次元石。据说混沌入侵的时候，一些古老的种族与混沌展开大战，这些次元石块都是那次战斗后，被抛到外太空的“有害物品”。
卡尔扶着舰船的护栏。明月朗照，星辰倒映在平静的水面上，神秘的宇宙仿佛就在他们的脚下。
卡尔定了定心神，向旁边的艾玛问道：“艾玛小姐，教会跟你接触过了吗？”
艾玛愣了下。在卡尔离开后，教会就跟艾玛有过私下的接触，她不知道卡尔是怎么知道的。
艾玛点了点头。
卡尔接着问道：“他们怎么说？”
艾玛沉默了下，回答道：“鲁因和两位战斗牧师调查了吸血鬼的房间。他们告诉我，那个吸血鬼很可能不是假扮的。”
艾玛语气有些哀伤，“那就是罗塔叔叔。”
卡尔叹了口气，他早知道这个结果。
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艾玛，就这样站在她旁边，静静等待。
艾玛深吸了口气，整理破碎的心情。
过了少许，她继续对卡尔说道：“他们建议我先不要返回南境 。不止是罗塔叔叔，菲尔德家族的其他人，也有可能被吸血鬼腐蚀。”
卡尔远眺蔚蓝的海面，轻声说道：“很合理的建议。”
艾玛眼神一黯，握住护栏。
“鲁因说他得到了神的指引，会全力帮助我行动，净化菲尔德家的邪恶。但是……”
卡尔眉头一皱，“但是什么？”
艾玛开口道：“他们的口气，似乎想让我成为桑择教会的圣女，亲自带领他们？”
圣女是能直接沟通神灵的人，地位崇高。
他们的影响力也非常惊人。简单打个比方的话，神灵的精神国度是网络，圣女和教皇都是广域网，能够涵盖教会范围内的所有区域。主教是局域网，只能覆盖他们管辖的区域，普通的信徒就是WiFi，只能顾着自己家。
艾玛的身份成为圣女，产生的影响力非常惊人。
菲尔德是南境两大公爵家族之一，而且是最强的那个。菲尔德家的贵女选择成为桑择的信徒，许多南境的无信者和泛信徒都会倾向于桑择教会。桑择教会得到迅猛的发展。
真正让卡尔吃惊的还不止是这个。无论帝国的哪个教派，都没有指定过圣器的继承人作为圣女。
这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帝国的大教派除了在领地的继承人上态度强硬，很少干涉帝国的政治事务，与帝国贵族泾渭分明。
艾玛如果成为桑择教会的圣女，她又是南境菲尔德家的继承人。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教会指定圣器选举继承人，某种程度上来说，完全控制了贵族的继承权。
教会下一步会不会直接否定大公爵的血脉，指定被承认的贵族做继承人。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很可能会引起公爵贵族的激烈反抗。
原本复杂帝国的局势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卡尔给艾玛参谋道：“艾玛小姐，别答应，但也别拒绝。先拖着，问就是担心家族的安危，先让教会帮你解决菲尔德家族的问题。”
东境的人类和绿皮还在大战，教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轻易撕破脸皮。
至少，他们也会等东境人类和绿皮哪一方露出明显的优势，才能根据具体情况，决定最后的行动。
他们不会让艾玛立即成为圣女。
卡尔继续道：“还有，艾玛小姐。帝国的教会不止桑择一家，还有洛萨，生命教会，丰收教会……桑择教会既然决定让公爵的继承人成为圣女，其他教会不可能没有反应，他们很可能在达成了某种默契。既然这样……”
卡尔露出思索的表情，很快说道，“艾玛小姐，其他教会肯定也不介意你成为他们的圣女。不要把宝压在一条船上，要综合考量。”
艾玛皱了下眉，露出迟疑的表情，“但是，卡尔。我只有一个人，桑择教会却是一整个教会……”
艾玛仰起头，灼灼的目光看向卡尔：“如果你帮我的话……”
卡尔听出了艾玛的潜台词，她一个人，很难抵抗教会。
他摇摇头，打断了艾玛，说道：“不，艾玛小姐，你从来不止一个人。”
卡尔指向身后：“艾玛小姐，那些靠近你的贵族都是投机者，想借用菲尔德家族的势力上位。”
卡尔掷地有声：“你可以利用他们。
你不必对他们做出一些承诺，你是菲尔德家族的贵女，是他们想求你，不是你求他们。
主动权在你的手里。”
卡尔摸了摸下巴，联想到过去的经历，手把手教艾玛怎么画大饼：“你可以适当抛出一些条件，让他们去做。那些人会去帮你的。他们为了获得你的帮助，会争得头破血流。
这是菲尔德家族千年经营来的信誉和底蕴。”
艾玛点点头，若有所思。
卡尔继续讲画大饼的进阶技巧：“你只要编织一个美好的未来，他们都是你的筹码。
高呼你的理想，谨慎你的承诺。
用未来填满他们的胃口，告诉他们那里有着一块块的蛋糕。
贪婪会驱使他们为你所用。
而承诺会让这块蛋糕变小。并且，承诺是你必须做到的事。
‘我能得到的东西’和‘我能给予的东西’完全是两种概念。
得到之前，尽量不要将未来给予他们。”
卡尔顿了下，又教艾玛两头下注，左右横跳的道理。
“艾玛小姐，教会与贵族，是你的两种选择。在局势还没明了的时候，你要让教会相信，未来，你会成为他们的圣女；你要让贵族相信，未来，你会掌控菲尔德领。
贵族可能会不希望你成为圣女，那么，你就让他们相信，你不会。
但你不能说出来，你要让他们自以为明白。就像‘我喜欢你’一样，可能是爱，也可能是对家人般的喜欢。”
艾玛心脏一跳，又沉默下来。
卡尔讲完。艾玛沉思良久，点点头，道了声谢。
卡尔松了口气，艾玛·菲尔德是菲尔德家族的两位继承人之一，另一位是艾玛的兄长。卡尔让她去争取菲尔德领，无疑是挑起菲尔德家族的矛盾。
但艾玛依然同意了。看来，在知道罗塔可能的身份后。艾玛就有了一定的觉悟。
他接着道：“不用客气，艾玛小姐。对了……”卡尔补充道：“佣兵里有个人，格罗特，你应该知道他。他是一名狩魔人，他知道很多关于吸血鬼的事情。
你要想打倒一个人，就要先尝试了解他。我建议你去招揽他，去学习一些对付吸血鬼的知识。”
艾玛嗯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