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河自然知道金大坚的想法,他此时神识收放自如,可以知道在场任何人的想法,对面这个年轻人,武力强大,但神识上的功夫,比明河差了太多。
只是稍稍运用神念,明河马上知道这个年轻人的一些情况。
这人原来是西凉莫州刺史的儿子,莫州刺史孙影,权倾一方,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掌管着十几万西凉兵马。孙破俘是孙影唯一的儿子,从小娇生惯养,但是在习武上从不含糊,因此武功很高。
西凉处在极寒之地,多吃牛羊肉,喝马奶,人都长的健壮无比,偏偏孙破俘是个另类,从小还有点西凉人的风骨,长大后却变得如同江南的男子。
虽然容貌如同书生,但是武功极高,双臂力量奇大,能开几百石硬弓,跨马冲锋,也是几百人敌的将才。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为何会微服出现在几千里外的云中城,并且来找名器坊的麻烦。
嘿嘿,莫州刺史的儿子又怎样?你在西凉,或许能泛起浪花,但在云中城,在我夏明河眼里,还不够这个资格!
况且外派将官,没有朝廷宣调,
是不能擅自还朝的。即时孙破俘如今还不是大乾朝官员,但也是官宦子弟,从这里来讲,孙影就有摆脱不了的干系。
“你又是什么?听你的语气,是想替这里出头了?”孙破俘打量着明河,在他眼里,这只是一个普通到极点的中年人而已,这种人到处都是,扔到大街上的人群里,这辈子都不能找到了。
明河此时神识内守,脸上肌肉全都垂下来,一双眼睛也浑浊无神。实在没有半点练武人的影子。看到明河这种样子,金大坚再次叹一口气。他暗暗捏住了袖子里的一张银票,那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事不可解的时候,他就打算用这张银票,来买通孙破俘。
名器坊树大招风,来这里闹事的人,几乎隔短时间就会有,大多数闹事的,都被名器坊的人打跑打残了。更加厉害的,被官府抓走了,有些不方便惊动官府,名器坊又摆不平的,就要使用钱财出马了。
此时的金大坚,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这个来闹事的,应该是求财的。而且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孤身前来,敢来名器坊闹事的,都是狠角色。
“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老百姓,
平常也喜欢练习拳脚,”明河缓慢的说着,还咳嗽几声,腰都弯下去,“我世代住在云中城。听到的,都是对银衣候爷的赞美之词,你今日说银衣候爷坏话,必须道歉!”
说到这里,身子猛地挺直,双眼中污浊散尽,透出异样的清明!孙破俘浑身发抖,居然不敢跟明河对视,眼神马上游移到另一边。
这个老家伙的眼神,好可怕!他的眼睛,居然是蓝色,难道他刚才说的都是假话,他也是云中城的王族?
孙破俘久居西凉莫州,这次是初次入京。他在莫州的时候,就听诗书老师讲起云中城王族,知道那些人眼眸都是蓝色。
但是王族又怎么会如此落魄?单身一人出来,而且气色极差,分明就是将死之人。孙破俘用力摇头,把这个想法驱赶出去。
“想要我服输,除非你能比我厉害!”孙破俘看着明河,脑子里生出梦幻般的感觉,此时的明河,再次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依旧是暮气沉沉。
也许连日鞍马劳顿,出现了幻觉,这样的一个老家伙,怎么能是王族?孙破俘再次坚定自身想法。
“对,你们就比比看,
到底谁更厉害!”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大声喊着。看到金大坚眼光扫过去,那人丝毫不怕,“金掌柜,你就让他们赌一次,反正对你也没坏处!”
说话的那人,是个云中城的地痞,名叫赖三,绰号壁虎,也是个打不死的角色,金大坚对付这种人,自然不费力气,只是懒得理他,不想他今日跳出来坏事。
“年轻人,说话要留三分余地,不然你会后悔的。”明河微笑起来。他的微笑,在孙破俘眼里,变成了一种很直白的嘲笑。
孙破俘几乎要出离愤怒,大声道,“金掌柜,这个人算不算数,能不能帮你出头?如果不算,就让他滚!”
金大坚咬牙道,“当然做数!”暗暗用力,把那张银票撕碎,同时握住了短刀。万一明河失败,他就准备与孙破俘拼了!
明河轻轻拍着金大坚肩头,“金掌柜,你放心好了,咱们都是银衣候爷的子民,侯爷肯定会保护咱们。”
他只是轻轻拍了几下,金大坚却感觉一股热气散入四肢,舒畅无比,烦躁的心也平复下来,再看明河,却发现他对自己眨了眨眼。
金大坚一下来了精神
,指挥着好几个精装的小伙计,搬来梯子,准备把那张弓取下来,刚刚取下一半,梯子吱嘎作响,左右摇晃,显然承受不了如此的重量。
“废物,闪开!”金大坚怒斥,他亲自上去,双手把弓取了下来。虽然他能取下这张硬弓,却没有力气把他拉开。
他把弓放在地上,地面明显震动一下。“你们谁先来?”眼神却是盯住了孙破俘,心里还存着希望,如果孙破俘也拉不开这张弓,那明河也就不用比了。
虽然明河刚才给了他一点惊喜,但是对明河还是有点不放心。
孙破俘哼道,“自然是我先来,你们云中城,除了老幼病残,还有什么能人?”单手提起那张弓,稍稍运气,已经平平的提了起来。
虽然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明河却能听到,孙破俘的呼吸,忽然变了,他正在使用一种特殊的呼吸方法,呼吸同时进行,让本身的力气,没有任何外泄的机会,无形之中,加大了手臂的力气。
孙破俘看一眼明河,哼的一声,把这张弓拉个满月,围观的人发出一阵惊叹,只听见弓弦咔咔作响,而孙破俘的关节,也似乎跟着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