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吴秀才神魄在自己面前消散,明河非常着急,来不多想,就割破手指,细细的血雾,喷在散乱的神魄上面。
那晚在解甲营,明河见过诸多魂魄吸食鲜血的景象。那场景给他深刻印象,久久不能忘怀,他知道鲜血对这些魂魄很有裨益,尤其是自己的鲜血,这才想都不想,把鲜血尽可能均匀的喷在吴秀才魂魄上面。
细细的血雾,稍微和魂魄碰撞,就渗透进去,整个吴秀才的魂魄,都变成透明的血红色。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散乱的魂魄,正在缓缓凝集。
明河再次看到了吴秀才清晰的脸,只是气色极其难看。“感谢你帮我重新聚气,不过我要给你添麻烦,最近要住在你这里了。”
“这没什么麻烦,我这里房间有的是……”明河忽然住口,他房子确实勼,但是魂魄是否需要房子,他倒是从没考虑过。
“锦衣华堂。对我而言,还不如粗瓷白布来的舒服,我看那个水瓶就很好。”顺着吴秀才所指方向。明河看到了书案上摆着的一对赏瓶。那瓶子是大乾朝上等工匠巧手烧制而成,颜色鲜艳。这原本是明河用不起的
东西。
还是是黄胖子为了巴结明河,特意抱来放在屋子里的,瓶身上画着花鸟,还有几行字。大小不一,看起来古拙粗犷,另有一种味道在里面。
明河有心,还插了几朵梅花在里面。花苞有的已开,有的还没有绽放,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梅花香气。
那花瓶不过三寸来高,完全藏不下吴秀才,看明河满脸疑惑,吴秀才笑着,“若是肉身,肯定不成,我现在只是一团气息。形状变化随心,在这瓶子里,居住,也很宽敞,我在解甲营上,也不过一个小小的瓦罐而已。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华堂。”
身子变成一缕烟,轻轻松松钻进瓶子里。声音还在明河耳边回荡,“白天我不会出来,阳气太重,被太阳晒到,就会魂魄破碎,你就算用全身的血,都不能救我,到了晚上,我会出来逛逛。”
声音渐渐消失,外面的传来喔喔的鸡叫声。天色亮了。
小棍儿一直在沉睡,被鸡叫声惊动,睁开眼睛,看到少爷还在,这才长出一口气,看到盘子中的鲜血。又瞪大了眼睛。“少爷,这血是怎么回事?”
明河不动声色,“小棍儿,快
去准备,我要出去练武。”小棍儿找了件厚厚的棉袍,给明河披上,跟着他走出去,嘴里嘟囔着,“这么冷的天,出去干什么?”
“你要是怕冷,可以不去。”明河嘿嘿的笑着。
“你想干嘛?我就跟着你,哪都要去!”小棍儿跟在明河后面嘟囔着。
演武场上一片空旷,整个将军府,除了明河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再来这里。夏克定原本还是要来的,自从明河被银衣候关照之后,夏克定就再也不来了,每天醉生梦死,比在这里风吹日晒强多了。
明河迫切来到这里,是为了验证昨晚吴秀才的注解,吴秀才笔不停书。明河也看得非常认真,他记性很好,只要看到过的东西,就可以做到过目不忘。
此时天气寒冷。正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候,寒风吸进肺里,脑袋马上清醒,刚才记忆的片段,全都在脑子中清晰起来。
明河慢慢踱步,那些片段,渐渐连成串。开始只是散乱的图形,到了最后,变成了完整的人物。面目比较模糊,但是轮廓分明。
又向前走了几步,那些固定的轮廓,开始活动起来。在明河脑子里,打出了
连串的姿势,而且那些图像身上,都有一个光点。伴随着图像的运动,不停变化着位置。
明河整个身心,全都沉浸在奇妙的世界里。他按照光点运气,气息运转比之前更加流畅。一股气息从头顶分流落下,不住冲击明河双眼。双眼感觉如同被浸入温水之中,非常舒服。
冲击之力猛地加大,柔和却不霸道。虽然紧闭着眼睛,却突然感到一阵光明,眼前景象,居然渐渐清晰起来。
这是什么本事?可以闭着眼睛看到东西?
明河内心狂喜,却控制自己不睁开眼睛,他此时只能看到三尺之内的东西,再向远处,仍然是一片漆黑,光明和黑暗并存。而且界限非常分明。
也已经不是夜视了,而是比夜视更高明的透视,或者说是阴阳眼,可以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明河控制心情,再仔细看去,面前出现了好几个人,这些人衣衫各异,却全部弯腰看着明河,距离很近,几乎就要碰到明河脸上。
小棍儿近在咫尺,却完全没有反应,显然,这几个怪人,小棍儿是看不到的。
身上传过来阵阵冰冷的尸寒气息,夹杂
在早上的寒气之中,很难发觉。明河马上知道,这几个人,应该是鬼魂。
此时寒气还浓,正是鬼魂出没的好机会。这些魂魄。可以汲取寒气,滋养自身。虽然这些鬼魂不请自来,毕竟没有伤害自己,明河也就没必要伤害他们。
想到这里,明河向那几个鬼魂展颜一笑。那几个魂魄受到惊吓,全都飘出去老远,一阵摇晃,刚才的样子全都发生了变化。
吴秀才说得一点都不错,鬼魂没有固定的形状。受到惊吓,可以随心所欲。明河暗暗赞叹。
那几个鬼魂,飞快后退,遇到树木和墙壁,直接穿越而过。好像这些障碍不存在一般。如果活人也能这样,把肉身化气,也许就能跟鬼一样,穿越无阻碍了。
其中一个鬼,大半身子穿过墙壁,只留下头,在墙壁上张望着明河。
鸡叫声越来越密集,天色越来越亮,东方红彤彤一片,太阳猛地一跃,挂在东边。墙壁上的鬼头,马上不见。
明河睁开眼睛,面前墙壁,跟以前完全一样。阳光照在身上,回头看着小棍儿,他低头哈气,不住搓着双手,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完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