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决心已定。小棍儿也就不多说什么,弯腰要把老人扶起来。那老人忽然坐起,倒是把明河吓了一跳。“人贱命硬,先死不了,你给我几十两银子,我还能多活几十年。”
小棍儿冲上来又是一脚,再次被明河拉开,“少爷,这就是个无赖!张嘴就是银子!他这样的,给他几百两银子,也活不过今年!”
明河止住小棍儿絮叨,掏出所有的赤龙火银,放在老人面前,“我就这么多了,没有几十两,只有十几两,要是不够,我再去借!”
老人双手颤抖,收银子的速度却很快。“好啦好啦,我老人家认倒霉,被人踢了一脚,才十几两银子,果然是人老了不值钱。”
小棍儿差一点吐血。“十几两赤龙火银,你一辈子都未必见过,你这是遇到了我们家二少爷,遇到别人,早就打断你腿,还不快走!”
老人嘿嘿一笑,“主人花银子,关你什么事?”转身向明河道,“我要让你知道,这些钱没有白花,看你像个读书人,这本书就送给你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书,递了过去。
小棍儿又嗤了一声,“这样的破书,那些银子可以买上千册!用一本就想骗我们家少爷?少爷好说话,人可不傻!”那果真是一本破书,封面字迹模糊不清,边缘也卷了起来。看起来至少也有几十年了。
老人又嘿了一声,“主人没说话,你一个下人,唧歪什么?换成是你,给我磕几百个头,喊我祖宗,我都不给你!”
小棍儿气得双眼翻白,却被老人身上的一股气势逼住,双脚不能移动。暗骂真是见鬼了。
今天真是倒霉透顶,出去不仅没找到钱,唯一的老本还花没了。小棍儿一路絮絮叨叨的说着,明河只当没听见。他全部的心思,都在那本书上,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这个老人不会骗自己,这本书肯定
大有来头。
一脚踏进屋门,明河就迫不及待翻开那本书。
刚刚翻开册页,心就狂跳了一下,残破的册页下面,居然是工整的楷书。
《圆觉心经》!
蝇头小楷非常好认,四个字让明河激动中夹杂疑惑,这也太简单了吧,想了很久的宝贝,就这么出现了?!
哪有这么好的运气?天上就掉下一个馅儿饼,还砸中我了?
“以后你所有的一切,都在这本书里,切记,切记。”送书老人的容貌,忽然出现在书页上,耳边同时响起老人的声音。一边的小棍儿,却根本没有反应。
明河刚看了几行,就深深陷入进去。
镇远将军府里藏书很多,其中一大部分跟武学相关,那些书被秋白月掌控,除了夏铁衣之外,其他人都不能接近,当然,夏克定除外,偏偏夏克定对这些都没兴趣。白白辜负了母亲的一番苦心。
明河费了很多周折,终于读到了其中一部分书,因为机会来之不易,所以读的特别仔细,每一个文字,都深深烙印在脑海里,正好可以与这本书印证一下。
《圆觉心经》开篇,说得都是武学基本知识,这对明河来说非常容易,但是到了后面,就是具体的武功秘术,再到了最后,就是一些辟谷飞升之类。
薄薄的一本册子,居然涵盖了很多内容,难怪很多人都当成宝贝。后面记载的内容,对明河来说有点遥远,但是前面的武功,绝对是极大地诱惑,看来父亲说的不错,只要《圆觉心经》记载的是真的,练成任何一种,都可以纵横天下!
小小的一个武状元,又算什么?
暮色渐黑,府里早就吃过了晚饭,明河还没有吃饭的意思。小棍儿去厨房里找了点饭菜,在炉火上给明河热着。自己胡乱吃了几口,倒在炉火边打瞌睡。
明河终于抬起头来,窗
外居然又是大雪,推开窗户,寒气让有点发昏的头脑马上清爽。深吸一口气,再次演练了龙战拳!
气血运转非常顺畅,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冥冥之中,只有一个解释,肯定是那本《圆觉心经》的功劳!不管这本书是不是真的,至少气血运行之法记载的是没错!
这个发现让明河欣喜若狂。
龙战拳练完之后,明河全身发热,精神奕奕,完全没有饥饿疲劳感觉。明河又冲回屋子,抱着那本书看起来。
整整三天三夜,明河都没合眼。但是非常精神,小棍儿觉得不可思议。也许被那个老家伙传染,少爷也不正常了吧。
要想一个办法,让二少爷出去走走才好。
院子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季岳满头大汗冲进来。“二哥。整天憋在屋子里干什么?跟我出去散心!”拉了明河,转身就走。
“松竹馆来了个云萝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们过去瞧瞧。”
松竹馆在云中城东,四周绵延足足三里,主楼高三层,全部都是斗拱飞檐,规模在大乾王朝首府首屈一指,不管世事如何动荡,这里始终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不同于一般的风月场所,这里只接待士大夫王侯将相之类的名门望族,单单只是有钱人,根本不能接近松竹馆三丈之内。
寻欢场所向来少不了纷争,松竹馆也不例外,但这里很少出大事,因为灵武派高手看守这里。
灵武派远在大乾州西南。对云中城的人并不怎么认识。而且他们轮换频繁。对那些闹事的人动手的时候,就少了很多顾忌。
松竹馆门前,竖着好几根高杆。
两个人被挂在杆子顶端,被风吹的旋转如陀螺。又有一根旗杆竖起来,好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一个胖子挂了上去。旗杆被胖子成弧线,吱吱嘎嘎乱响,让人担心在
下一刻就会断了。
“找花魁之前,考虑下后果,冒冒失失进去,这就是榜样!”
明河和季岳刚刚下马,一个人就向他们飞过来。
那个人半空中手脚乱舞,大喊着,“接住了!接住了!”
围观的人,一下散开了。
季岳哎呦一声,“被扔出来的,好像是铁宽!”飞扑上去,张开双臂把铁宽接住。
呜!
一件东西向季岳破空刺去。
“灵武派在此,你们谁敢管闲事!哎呦!”生硬的声音刚刚响起,随即变成惨叫。扔出来的暗器飞燕子,忽然倒飞回去,端端正正镶嵌在那个家伙的手背上。
“嘿嘿,二哥来的正好,赶紧帮我们出气!”铁宽脸色已经恢复。“想不到,这里面还真有几个硬手!”
“灵武派还有硬手?在大乾州西南,人迹罕至,他们还可以算得上是高手,云中城藏龙卧虎,随便找个人,都比他们厉害!不过也不错,正好用他们检验一下,《圆觉心经》上的记载,是不是真的。”明河轻轻点头,“他们在哪儿?”
“小子!用飞燕子伤我的是你?”受伤的是个瘦子,此时把飞燕子拔下来,向明河晃了晃,手背上鲜血不住流出来,他眼都不眨一下。
“你不配跟我动手,滚!”明河低声说着。向前走了一步。
瘦子猛冲上来,身子忽然倒飞出去,半空中鲜血狂喷。
众人惊呼声中,明河缓缓收回右手。得罪了我的朋友,这就是下场!
其余的灵武派高手都叫起来,从明河出拳的那一刻,他们就知道石猴子败了!但是他们没想到,石猴子败得这么快!
简直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子一拳完败!
松竹馆二楼,细竹窗帘被慢慢撩起一角。后面两只眼睛扫了一下,马上退回去。“想不到,老二也来了这里!”
夏克定重新坐回桌边,伸手在暖炉上烤着,脑子急速转动,这绝对是除掉明河的好机会。一定不能错过!
夏克定对于时局有自己的认知,总觉得跨马征杀、平定边疆,都是遥远的事情,永远不会落到他身上,他只要做好大少爷,整天吃喝享乐就足够了。
所有的这一切,都随着明河从训诫院出来而终结。他不能再去花天酒地,还每天被逼着习文练武。
今天知道母亲离开了府第,他马上从将军府溜出来,来到松竹馆找相熟的姑娘。
哼,老二,这是你自己找死!就凭你那点本事,敢来松竹馆闹事?这次皇上也救不了你!夏克定暗暗咬牙。
不过明河的表现,让夏克定改变了想法。
“松竹馆最能打的是谁?”夏克定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在身边姑娘的脸上摸了一把。
“大少爷问错了人吧,我们只关心床帏之内的事情,至于外面,可什么都不知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现在是哪个皇帝坐天下,我都搞不清呢。”陪伴他的姑娘微笑。递过来一片水果。
夏克定嘴角浮起冷笑,把一只粗大的绞丝金嵌玉镯子扔在桌子上,“现在知道了?”
“当然,当然,我这就他叫来!”
一个人很快上楼,身材高大,却没有发出响声,他在夏克定面前停住。眼睛中戾气流转。衣衫服饰,跟众人明显不同。
“你把那小子打残了,要多少银子都可以。这是订金。”夏克定指了指窗外的明河。他下了血本,一出手就是两千两的银票。
“放心,就算你不给钱,我也把他废了!他已经打伤我六七个同门了。”那家伙抓过银票,转身下楼。
“记住,打死,翻倍!”夏克定声音不大,但那个家伙肯定听到了。灵武派的谛听神通妙绝天下,功力高深者,可以听到十几里外人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