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旺财面露歉意,对宋棠弯了自己本来就有些佝偻的腰。
“宋娘子,事情始末我都了解过了,完完全全是袁稻福他们几个瓜种的错。这些是他们的家人亲属,我带着他们上山来,替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夯货给您负荆请罪!
我作为村长,没管好他们,这事我也有责任!宋娘子您尽管说,要怎么样才能解气,我们一定照做。”
宋棠‘嗐呀’一声,“你们不用这样,弄得跟我多不讲理一样。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将错赖到你们身上的,大家都是乡里乡亲,邻里一家,有啥好负荆请罪的,怪吓唬人。”
村长之所以能做村长,那必然是有眼力见的。
袁旺财马上对身后的人说:“把你们身上的荆条取下来,拿去给那几个夯货背上!”
除了袁稻福,袁孬蛋等人都背上了荆条,被扎得呲牙咧嘴。
宋棠的视线刚落在袁稻福的脸上,袁旺财马上解释:“他独身一人,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没人来领他。这样,我把我的荆条给他背上。”
袁稻福虽然无父母妻儿,但他是有兄长的。
他的大哥便是之前用假币买煤不成,偷了原煤回家取暖,结果中毒昏迷,又靠宋棠救活了的袁大福。
袁大福原先抱着上山看看热闹的心态,是打算来领袁稻福的,但一听村长袁旺财说要背荆条,马上就悄摸走了。
许是知道袁稻福是起头者的缘故,袁旺财在给他扎荆条的时候格外用力,给袁稻福疼得嗷嗷叫唤,看得宋棠一阵解气。
气消了,接下来该说正事了。
宋棠叹气,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村长啊,这大过年的,我不想将事情弄得这么难看,可我好好跟他们说,他们不听,非要拿走我的东西。
你是不知道,他们抢的东西,都是按照夷山上干活的人数来准备的,要是他们把东西抢走了,势必有人拿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份,这不乱了套嘛!”
“是是是,都是他们的错。”
宋棠摊手,继而道:“我不想将他们绑在这里,只是你不知,他们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抢东西,还打了人,我身为工人们的东家,要是没有半点作为,那肯定令人寒心,无法服众。”
袁旺财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咱们打过这么久的交道,好赖算得上半个朋友,我不用你们向我赔礼道歉什么的,只要那些挨打挨骂的百姓消气就行。”这话术,之前对付溜号害得仓库被烧的工人时,宋棠也用过,得心应手的。
“那要怎么做,他们才能消气?”
见话题成功自己引导着走,宋棠眼里的笑意不由流露出来。
她装作为难,“是这样,今天他们不仅打了我们山上的人,还骂人家是外来户。
你说说,人家想当外来户么?人家不也是没办法嘛?
唉…我在想,要不,你们村里合议合议,让人家挂着你们小溪村的地方,落下户来。”
山上流民的户籍问题迟早都要解决,总不能让他们做一辈子的无户流民。
就算她不牵这个头,流民们手头上有了余钱后也会自己设法落户,她不如顺水推舟做个好人,这样能让大家更死心塌地地给她干活。
流民们要继续给她打工,那势必要落户在这附近。
可想要落户在附近,必须要通过附近村落,也就是小溪村村民的同意。
以她对小溪村的了解,村里肯定要有几颗老鼠屎要坏事,趁机讹钱啥的。
她正想着该怎么办才能一次性搞定全村人呢,结果瞌睡有人送了枕头来了,美滋滋!
今天来山上抢东西的这几个人,算得上是村里最难搞的老鼠屎,有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在,还愁搞不定村里其他反对的人?借力打力,向来好使。
袁旺财哪里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落户的事,我没有意见,他们定然也没有意见。但宋娘子您也知道,这得村里一大半人同意才行,所以我得回去问问其他人的意思,才能给您最终的答复。”
“劳烦村长了。”宋棠微笑着点头。
袁旺财指了指地上这几个不争气、给全村拖后腿的夯货,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模样。
“那他们……”
宋棠大方极了:“领回去吧,下次再做偷鸡摸狗的事儿,他们可就回不去了。”
袁旺财松了口气。
可一口气还没呼顺畅呢,又听宋棠笑面虎般的威胁:“流民落户的事情,还请村长尽尽心,要是耽搁太久没答复,我这人惯会秋后算账,还是得去把袁稻福他们‘请’回来的!”
赤裸裸威胁,袁旺财讪讪一笑,一脚踹在袁稻福的屁股上,“还不快谢谢宋娘子?蠢货。”
袁稻福不甘不愿的小声说了句,被袁旺财领走了,这事儿才算告了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