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村军营内,乡兵正在进行每日的例行训练。
早上负重长跑,上午练习长枪刺杀、弓弩骑射,下午是阵型变换。
谭无名不停地发出命令,前后排以班为单位,不停的来回切换。
“后排弓弩兵向前两步,蹲。”
“弓弩兵退到后阵,让出通道,长枪兵向前五步。”
“长枪兵盾牌斜靠在地上,结阵,靠拢。长枪兵成横列。”
刚开始乡兵不习惯,走错队形,错误百出,到了后面,阵型越来越熟练。兵种衔接,弓兵距离,都基本上到位了。
每隔一段时间,谭无名就会拿出一些新的训练科目,虽然乡兵们觉得这种训练方法有点奇怪,可还是严格执行。
谁让在这儿能吃饱饭,而且谭无名带着将领们一起训练,大人都不怕吃苦,乡兵更是不能口出怨言了。
整个军营中热火朝天,到处是喊打喊杀声,不同军队间一天一比,异常激烈,剧烈的打斗声,引得山上惊鸟到处乱飞。
谭无名看着场上乡兵的操练,也不由得感慨,在冷兵器作战时代,要练出一只熟悉阵型的军队是真不容易,要练出精兵是更加难了。
这才是上千人的小阵,还不是在真正战场。如果是同满清几万人,几十万人的大的战斗,那才是真正考验将领的指挥能力。
军营内,谭无名正在召开会议,总结这段时间民团的工作情况。
“大人,自从收购了几个矿场,工匠营开足马力打造兵器以来,这花钱如流水,加上现在矿工家属安置,如今钱粮用得越来越快。”会议一上来,谭忠闻就向谭无名诉苦。
说完,他将这段时间的花钱清单递给了谭无名。
主管后勤的谭忠闻,整日为银两忧心忡忡,虽然时不时有银两进账,但禁不住太多地方要花钱了。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已经花了不知道多少银钱了。
又费钱,又费事,又费时间。
在很多乡兵看来,安置矿工家属这个买卖,无疑是太亏了,但是这是谭无名亲自下的命令,众人也就只能闭口不谈了。
当家才知柴米贵,这下轮到谭无名尴尬了,虽然他清楚银钱消耗很快,但是没想到用得这么快。
俗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些矿兵是他用于长远地方,海口已经夸下了,总不能食言吧。
加上乡兵的装备都要升级,现在还只是打造普通兵器,如果到时要打造火枪,火炮,那银钱用起来会更快。
张铁正显然看出了谭无名的尴尬,连忙说道,“大人,打造兵甲需要耗费不少银钱,县内有些士绅,为富不仁,还暗地投清,这钱何不让他们出呢?”
“我们民团以剿匪起家,以战养战,虽有所获,但现在县内贼匪已平定,而所需粮饷器械仍不少,光靠剿匪的积攒远远不行,需要开辟新的财源。”
谭无名沉思良久,似是终于下定决心。
“临湘府、衡州府是富饶之地,富商巨贾甚多,为富不仁者更是数不胜数。大明也就是毁就毁在这帮士绅阶层手上。”
谭无名点点头,沉声道,“他们占据土地财富,把持国家财政。百姓饥寒交迫。他们却一个个富得流油,趁着天热,清人未到,先薅足够的羊毛再说!”
“大人说得对,这些羊毛我们不薅,清军就会薅,怎么能便宜他们。”一旁的张铁正附和道。
“大人,这是我根据当地老百姓的反映,暗中仔细调查的那些地方富贾名单,这些人在当地名声非常不好,都投靠过清军,而且还有资助清军的经历,请大人过目。”
谭成平说完,从怀里又掏出了那个小本本。
谭无名见状,愣了愣,不由得伸起了大拇指,谭成平不愧是做情报工作的,这些资料都准备好了。
谭无名把名单拿过来,顿时一目了然。
清军入关,是这些士绅纷纷带头向清军投降,当了清廷的犬儒。在谭无名眼中,这些士绅就是百姓的敌人,是大明的敌人。
可以借机杀了一大批已投降满清的士绅,同时也可以警告那些准备投靠的士绅。
这些人明面上老实,暗中却和清朝暗通款曲,泄露军队的情报不说,还不时出钱给清军筹集粮食。
无论如何,这些人也不能放过。
而那几个被谭成平特别标记出来的,又是影响恶劣的士绅。
谭无名看了一眼军营的各将领,低声道,“兄弟们,咱们拿这些不义之财,不是为了逍遥快活,而是为了锄除投告清军,抗击清军,大家都清楚了吗?”
众人兴高采烈,一起肃拜道,“都听大人吩咐!”
随后,谭无名让张铁正、林初阳、谢林各带一班身手好的乡兵一同前往。
范建和蔡猛积极表态想带队立功,谭无名没有同意,考虑到他们的人员刚进营,还没接受好训练,最后他们俩只能怏怏留下来。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要不是为了手下这么多兄弟的吃穿用度,谭无名也不会这样做事。
国事堪忧,时势紧迫,由不得他步步为营,只能快刀斩乱麻,铤而走险。
自明朝起,洛口镇由于水陆交通便利,历为县内重要商埠,以米市着称,镇中富商巨贾比比皆是,最有名的就是洛口镇的首富王大良,外号“王一毛”了。
王一毛向来为人小气,人如其名,精打细算的王一毛人到中年积累了偌大家产,在潭州县城、洛口镇、临湘府等地有十几个商铺,而且除了米行,还有数量不少的木材交易。
之所以把王一毛作为“赈灾”的对象,完全是因为王一毛本人及其宗族,在潭州县城无恶不作,欺凌百姓,清军入关前和官府沆瀣一气,清军入关后,又和清军搭上了关系。
虽然潭州近几年一直在打仗,但是他的商行却不受影响,生意反而越做越大。
年初清军跑到潭州县城烧杀抢掠,把潭州县从上到下抢了一个遍,却惟独没碰王一手的米铺,由于县城只留下他一家米铺,他的生意比之前更好,米价比之前也更高,老百姓是有苦难言。
洛口镇的穷苦百姓就是再老实再淳朴,自然也知道其中肯定有鬼,无比怀疑王一毛和清军有关联,只是苦无证据,加上又畏惧王一毛的势力,不敢流露出来,只能是在心中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