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有些着头痛。
毒入心脉可不好处理，这该怎么办？
她脑袋里乱糟糟的。
旁边的鬼影听不下去了，说：“王爷昨天动用真气，还不是为了救王妃，昨日王妃真气混乱，神志不清，还追着王爷打，若不是王爷一直给您梳理混乱的真气……”
“鬼影，闭嘴。”皇甫啸豁然睁开了眼睛，呵斥。
说这么多干什么？
他自己做的事情，自己的选择，还能怪到楚瑶的脑袋上不成。
鬼影气闷的合上了嘴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王爷要当烂好人，他反驳，还要被骂。
生气。
有了老婆忘了兄弟。
楚瑶却怔怔的站在原地，机械的扭着头，对上了皇甫啸的视线，半天，才喉咙泛疼的询问了一句：“你，是为了我？”
脑袋里面有什么轰隆隆作响。
原本一直坚守的信念，忽然就坍塌了。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楚瑶凤眸之中流露出几分不解，淡漠的表情像是开裂的地面，寸寸瓦解。
她想问什么，却又问不出来。
然而下一刻，皇甫啸却冲着她翻了个白眼，一脸“你怎么这么傻”的表情，无语道：“你要是死了，谁来给本王解毒？
权衡利弊，孰轻孰重，本王可比你聪明多了，你这样一副表情是做什么？对着本王哭？本王还没死呢。”
楚瑶：“……”
好不容易聚集出来的感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打散了。
鬼影：“……”
这么蠢，真的是王爷么？
姜华：“……”
年轻人哟！
三个人都清晰的表现出了对皇甫啸的无语。
楚瑶好气又好笑。
她盯着皇甫啸的侧脸，不着痕迹的擦掉眼角的泪珠子，嗯了一声，坐在旁边儿替他把脉。
“行吧，不过王爷也别死了，毕竟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来，我看看。”
她手指轻轻的搭在皇甫啸的手腕上。
脉搏微弱，五脏虚浮，强弩之末。
楚瑶眼皮一跳，心中忽然涌出巨大的恐慌。
怎么会？
皇甫啸明明看着，没有这么严重。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皇甫啸。
对方似乎并不愿意让她看见他的虚弱，像一座雕塑一样凝视着前方，留给她一个冷酷无情的侧脸。
楚瑶伸手，将他的脸给扳了过来。
皇甫啸一脸的不耐烦：“你干什么？”
原本色力荏苒的呵斥在看到楚瑶眼中的泪水之时，全被下意识的吞了下去，只剩
下心虚。
“我就看看，大夫把脉，都要看面色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楚瑶瞪了他一眼，鼻音很重。
她翻开皇甫啸的眼皮，眼睑之上没有丝毫的血色，口腔黏膜之中的血色似乎也暗淡了许多，还有指甲也是惨白的。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验证她刚刚得出的结论——强弩之末。
楚瑶的心中，被绝望，被恐惧所笼罩着，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面，手指被捏得嘎吱作响，她恍若未觉，低垂着头，谁也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凝重的气氛却莫名的感染到了屋子里面所有的人。
这是一个难题。
皇甫啸命不久矣。
她无声的在向着所有的人说着这个事实。
鬼影捏紧了手中的剑。
最终还是姜华忍不住先询问道：“王妃可有什么办法？”
楚瑶已经开始似撕咬自己的大拇指。
她嘴里面念念有词：“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办法，我想想办法。”
她目光涣散的垂着头。
皇甫啸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扯了过来，怒道：“想就想，别咬自己的手指头。”
几人这才看见，楚瑶原本完好无损的大拇指，这会
儿已经血肉模糊，指甲都快啃秃了。
楚瑶紧张焦虑的时候，就会有这个毛病。
皇甫啸脸色十分难看，扭头就冲着姜华说：“给她包扎。”
旋即他又冲着楚瑶吼道：“本王这还没死呢，你露出这一副哭丧的脸是想做什么……就算本王死了，你也死不了的。”
他留下来的旧部，会保护她的。
天高海远，皇甫政耐不得她如何。
楚瑶没听进去，任由姜华给自己包扎着，目光一直从被子上的花色移到他的脸上，再移到床幔上，最后移到了头顶。
她仿佛回忆起了自己以前的日子。
她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对，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堂堂国手圣医，什么样的病没有给人治过，什么样的毒没有给人解过，区区毒入心脉，我就不信，我还治不成了不是。”
她语气里面露出几分咬牙切齿的痛恨。
旋即，她又死死地盯着皇甫啸的眼睛，问他：“你相信我吗？”
她的手在不自觉的颤抖。
她在紧张，她在害怕。
皇甫啸仿佛被她感染，坚定不移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相信你。”
这些日子，本就是他白得来的。
楚瑶呼出一口气，冲
着鬼影和姜华说：“我要给王爷治病，你们先出去吧。”
“可王妃，您只带了一个药箱……”姜华没走，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显然带着几分不信任。
虽然不知道楚瑶口中的治病是靠什么，但是这小小的一个药箱，对上皇甫啸这样的疑难杂症，明显是不怎么行的。
难不成，王妃如今也是孤注一掷了？
可皇甫啸却深深的看了楚瑶一眼，语气是无条件的信任：“既然王妃都这样说了，姜大夫，您先出去吧。”
楚瑶也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完蛋的。
看着两人的神情如此的坚定，姜华心中的迟疑也被打散了许多。
也许王妃真的有办法医治王爷呢？
“那好吧，若是王妃有什么事儿，可以及时喊我。”
他留下一句话，和鬼影退了出去，将门给带上了。
然后，楚瑶又快步的走到门边，将门给反锁上，再走到皇甫啸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双黑眸深沉的撞进了皇甫啸的视线之中。
她咬了咬唇，再次询问：“我可以信任你吗？”
这个时候，她只能在皇甫啸和自己的秘密之间，二选一了。
而她的选择，是赌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