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就真的没有心吗？”燕儿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声音凄厉。
她白皙的脸蛋上被泪水浸湿，已经对云贵妃失望透顶。
怎么说，二殿下都是她的儿子啊。
虎毒还尚且不食子呢。
云贵妃装作重耳未闻的样子。
这种人是最难审问的。
楚瑶在现代的时候，曾经和上面的人合作过，审问过高危险分子，那些人，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心求死，可偏偏又不能将人弄死了，可让她绞尽脑汁。
但是现在么……
楚瑶明确的知道了云贵妃的弱点。
她低声道：“你恨二殿下，无非就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儿子，是么？”
云贵妃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可她的心中却渐渐涌出一股不好的念头。
她想到了楚瑶第一天审问自己的时候。
楚瑶的声音很放松，像是在和朋友聊天一样，道：“我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不是说了，二殿下不一定是皇上的孩子么……看，今天我就给你带来一个天大的惊喜。”
楚瑶都觉得非常惊奇。
虽然她觉得二皇子长得不像皇甫政，也不像云贵妃，但是这在遗传基因上其实很常见，例如说：隔代相像，孩子像
舅舅一类的。
所以她当时的唬人成分居多。
本来就是简单查一查。
谁想到，这一对比基因链，才吃到一个惊天大瓜。
云贵妃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她咬着嘴唇，恨恨道：“你想说什么？想说他不是？他是不是，我是最清楚的，你不要想骗我？”
“呵。”楚瑶轻笑了一声，好整以暇的说，“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骗你的呢？”
虽然不能将自己的高科技说出来，但让她相信不难。
“我前些日子，得到了皇帝的几滴血，还有你的，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用的可不是滴血验亲，我做了几张简单的试剂卡，通过排除法……你不用在意这些，只需要知道结果就行了，嗯，结果就是，他不是皇上的儿子。”楚瑶笑眯眯的解释着，将药箱里面放好的试剂卡拿了出来。
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血型检测。
云贵妃是O型，而皇帝是B型，可搞笑的是，二皇子是B型血。
从遗传学角度来说，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了，你看，二皇子长相不像皇上，性格不像，你现在，还敢肯定吗？”楚瑶轻声询问，凑近她的耳边说，“我听说，你那位未
婚夫，性子温和，却不是个考科举的料子，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舞刀弄剑的？”
云贵妃嘴皮子抖了抖，不愿意去相信楚瑶的话，可她的脑海之中却不由自主的回想了自己。
那个男人长得高高壮壮的，偏偏出身书香世家，平日里一出去，人家不会觉得这是个书生，还以为是个将军。
读书不行，却因为责任，不得不去科考。
这和霖儿何其的想象。
楚瑶见她深色已经有了松动，又加了一把火：“听说，你嫁过去的那段日子，暗中曾和他私会过？”
这件秘辛，她本来是不知道的。
别说他了，就是皇甫政也不清楚，这还是皇甫啸给她说的。
毕竟曾经的晋王手眼通天，这天都城中的事情，少有能瞒过他的。
云贵妃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她内心之中充斥着无尽的苦涩和后悔，呜呜哀声哭泣了起来：“原来，原来霖儿，真的是他的儿子……”
她想起来了。
那些日子，她按捺不住，找上了他。
可那日子的前提是，皇甫政对她出了手，所以她本能的厌恶皇甫霖，以为他是皇甫政的孩子。
等到阿书死了，刘
家败落，她对皇甫霖，就更是恨了。
可如今，到头来，得知了真相，她内心的恨就变成了深入骨髓的自责。
她杀了刘家最后的血脉，她更不是一个好母亲。
她到底，干了什么？
那一刻，云贵妃几乎万念成灰，一颗心仿佛在油锅里死过去又活过来，后悔这种情绪让她愧疚得不成人形，她似乎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声音颤抖而发狠：“是四皇子，报仇，找他，报仇……”
她喷出一口鲜血，一双犹如枯槁的手抓紧了楚瑶的衣裳。
“你找他，报仇。”她像是抓紧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呼吸已经微不可闻了。
楚瑶眯了眯眼睛，心中并不怎么意外，将她的手拂开，道：“我会找他报仇的，不过，不是为了你，你不值得。”
她这番可怜的姿态，不过只是建立在二皇子是她和那个人的儿子上面。
如果不是，她仍旧不会有悔意。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楚瑶心烦不已，便起身离开。
燕儿紧跟在她的身后，手里还攥着那个药瓶，神色茫然：“王妃，还要用药吗？”
她倒也不是下不去手。
只是看着云贵妃这一副将死之人的样子，
有些可怜罢了。
到底十多年的情分在那里。
“你若是想报仇的话，就用药吧。”楚瑶叹气道，并非是在逼她做选择，而是事实如此。
云贵妃不能活下去。
燕儿眼神变得坚定，她点了点头，闷闷的嗯了一声，却又有些愁眉不展：“那四皇子……”
她一个宫女，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对付一个皇子。
“我会去找淳贵妃将你调去她的宫中，你好好干，尽量在宫中不要暴露自己，知道了吗？”楚瑶拍了拍她，“报仇不能急于一时，若是自己命都保不住，何谈报仇？”
她怕的就是这丫头冲动，打草惊蛇。
燕儿狠狠点了点头：“王妃放心，如今奴婢都听您的。”
她趁机表了忠心。
两人志同道合，而如今，她能依靠的，就只有楚瑶了。
楚瑶也十分满意她的识趣儿，又细细叮嘱了几句，就拎着盒子往淳贵妃宫中走。
可才出倚翠宫没有多远，她就听见有人唤了一声：“小婶婶。”
这声音，楚瑶听得都要起茧子了。
她充耳未闻，继续走。
后面声音不依不饶。
“小婶婶，小婶婶！”
一声声的，就跟叫魂似的，简直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