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楚清风可能真的被气疯了。
他越说越来劲儿，就差没在直接指着皇甫啸骂了。
隐约有官员察觉到了不对劲。
右丞相李青峰面色铁青的想要拉住他。
“左丞……”
话才出口两个字，忽然听得唰的一声，一把长剑横在了楚清风的脖子上。
“王妃……”
“楚瑶！”
众人大惊失色，就连皇甫啸都忍不住头痛的喊了一声。
楚清风是过分，也不能就这样砍了啊。
一把长剑横在脖子上，楚清风犹如一只忽然被掐住脖子的鸡，噤了声，抖着嘴皮子哆哆嗦嗦的道:“楚瑶，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父亲。”
“丞相说笑了。”楚瑶的声音有些嘶哑，眼底一片血色，“自我出嫁的那一日，你就说过，我不是你的女儿，前两日我认错，你又再一次拒绝了我，如今，我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我是晋王妃。”她低声道。
就借用一下这个名号吧。
希望皇甫啸不会生气。
楚瑶拔剑的动作，露出了那一身血衣。
众人都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李绍云作为将军，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杀意，连忙劝阻道:“王妃，刀剑无眼，您小心些。”
乖乖隆地洞，这一剑要
是滑了，楚清风还能有命？
楚清风气得面皮涨红，偏偏又反驳不了什么话，话是他说的，他总不能不承认，而且楚瑶手上这把剑还有血凝固在上面，一看就是杀了人的。
只是他没想到楚瑶会这么对自己。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你这个畜生。”
在场的官员都忍不住摇摇头。
这楚清风是真疯了。
皇甫啸气得恨不得当场把楚清风的头给拧下来，正想说话，楚瑶却森寒道:“我确实是畜生，我娘眼瞎，嫁了个畜生，害了她的命，还生了个小畜生。”
她心中的邪火烧得越发旺盛。
心里清楚，楚清风不太可能是那个幕后之人，她却还是忍不住迁怒。
想将这些人都宰了。
楚瑶清晰的察觉到了自己心中的暴虐和不对劲儿的情绪，闭了闭眼睛，良久，才收回长剑，哑声道:“丞相见谅，这两日我被刺客追杀，脾气暴躁了些，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了。”
她拎着长剑同皇甫啸擦身而过。
长剑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众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子。
这个晋王妃，不会真的被逼疯了吧？
皇甫啸见她克制的离开，最终才冷声道:“诸位大人真是清闲，竟是联合在一起，
逼上王府，辱骂王妃，真当本王是死人不成？”
楚清风喘着粗气，回过神来，正想说话，又被他打断。
“楚大人，你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在王府骂人，倒不如想想，八大营那十万军饷该怎么解释吧。”
楚剑在白帝城那两年，贪墨的银钱了不少。
打着八大营的军饷，吞了不少的银子，导致边关战事吃紧，死了不少的人。这要是捅出去，楚剑这个少将军也别想做了。
楚清风脸色僵硬，抖着嘴皮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右丞，您女儿可还好？”皇甫啸环视了一圈，又道。
他说话不急不缓，一一点名过去，一个都没有落下，总会问点儿别人答不上来的问题。
这些来势汹汹的大臣们都僵了。
皇甫啸的话不多，却每一句都掐在他们的命门上。
大厅之内，陡然就安静了下来，连喘气的声音都大得像是在打雷。
皇甫啸满意了，吩咐道:“来人，将这几位大人请出去。”
他特地咬重了“请”这个字。
鬼影意会，带着几个侍卫下手可不轻，连推带拽的将人给扔了出去。
其中唯一好点儿的，大概就只有李绍云了。
他是自个儿走出去的。
等王府里面的人都散了，
皇甫啸冷峻的脸上才浮现出一抹担忧。
“王妃怎么样了？”
“刚回了清河小院，听清霜那丫头说，王妃进屋子了就没有再出来过。”鬼影道。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收留王妃的那户人家，肯定因为王妃而被杀死了，王妃站在心里不好受是肯定的。
皇甫啸在大厅之中站了很久。
良久，他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是夜。
今晚没有什么月色，夜黑沉沉的，外面的风在呼啸，吹得树叶稀里哗啦的响着。
一道人影在清河小院里掠过。
清霜下意识的睁开眼睛。
然后脖子上被劈了一掌，又昏睡了过去。
吱呀——
屋子的门被人推开。
简单的小屋子内，床脚蜷缩着一个人，像个生长在阴暗处的蘑菇。
黑影悄悄地伸出手……
咻！
一把长剑自夜色里划过，黑影连忙躲开，楚瑶从被子里翻身坐了起来，警惕的看过去。
“你做什么？”黑暗之中传来一道无奈的声音。
楚瑶捏着长剑的手紧了紧，低声道:“你来做什么？”
这一说话，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原本清脆的嗓音这会儿像是粗糙的砂砾，刺耳得像是手指甲在黑板上划过的声音。
屋内的油灯被点亮了。
皇甫啸那张俊美绝色的脸在昏黄摇曳的烛火之下熠熠生辉，他穿着一身平常很少看见的青衣，多了几分柔和。
皇甫啸将酒坛子放在桌子上，淡淡道:“本王怕你想不开，在这清河小院里上吊了，到时候本王的毒去哪儿解去？”
说完他又瞥了一眼楚瑶手里握着的剑，道:“你不会武功，拿着利器，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幸好刚才他闪得快，这丫头竟然把剑藏在被子里，抱着剑睡觉。
难道王府还不能给她安全感么？
楚瑶嗯了一声，苦笑道:“我知道……我就是，担心，对了，你答应教我武功的，什么时候开始？”
她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那血流成河的农家小院子和那因为她而死的一家人。
虽然婆婆不怪她，可她心中还是过不去这道坎。
皇甫啸看着她苦笑，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戳破了酒封，道:“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丫头确实太弱了。
若是有武功傍身，确实能更安全一点。
想着，他直接倒了两杯酒，一杯推了过去。
“陈年葡萄酒，你试试。”
被子是透明的琉璃，拳头大，酒水在里面荡出漂亮的紫色。
楚瑶没有犹豫，一口闷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