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浩的质疑，在这偌大的厅堂之中，显得有些可笑。
皇甫啸一脚踏进大厅，就听到他这一句话，好在他并不生气，只是坐到了组位上，淡漠的问：“你同你父皇要了十日，可许下了什么承诺？”
皇甫浩顿了一下，轻声道：“未曾。”
这两个字说得实在煎熬。
皇甫啸见他一脸菜色，心中隐隐有些明了。
以皇甫政这个人的性子，若是太子去求了什么十日，不用太子许诺，他就能说出“一道惩罚”的话来。
他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面上却装作不知，似回忆了片刻，手抵着额悠悠道：“照你这么说来，当日本王，倒是也觉得二皇子似有些不对劲。”
楚瑶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皇甫啸一眼。
这男人……
是要将今日所见说出去不成？
皇甫啸道：“本王那日见着二皇子上台之前，便心事重重，上了台之后，招数也多是敷衍有余，用力不足，看似像是步步逼近，其实每一招都毫无章法……”
“他们是兄弟。”皇甫浩下意识的打断了他的话。
半晌，他又觉得这话不妥，有些牵强的解释：“二弟和五弟两人自幼感情深厚，想必是不愿意兵刃相见的。”
“可
这只是一个比试。”皇甫啸一针见血的道，“一个比试，纵然刀剑无眼，他们也可点到为止，如同五皇子那般。”
说来说去，当日最古怪的人，根本就是二皇子自己。
逼着五皇子出手的是他，死了的也是他。
皇甫浩有些急了，问：“既然是这样，那楚剑呢？”
“这和楚剑有什么关系？”楚瑶顺势接过话茬，“他楚剑自己没骨气，临到头来故意认输，丢了脸，又能怪谁？”
楚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楚剑和二皇子明显八竿子打不着。
这天下控制人的药多了去了，药效相同的也多了去了，她可不背锅。
皇甫浩紧皱着眉头，道：“今日皇叔和皇婶，应当也看出来了，楚少将军的身体，明显有异。”
他目光紧盯着皇甫啸，似乎要从他的脸上挖出一点儿什么。
楚瑶笑了一下，在旁边悠哉道：“有异无异我们不知，有病到是真的，他区区一个少将军，说来不怕太子笑我等傲气，当初王爷驰骋沙场的时候，他怕是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玩泥巴呢，凭他，也配？”
皇甫啸的眼中沁出点笑意，像是赞同楚瑶的话。
皇甫浩皱了一下眉，终究没看出什么端倪。
难不成，楚剑这件事，和皇甫啸真的没有关系？
皇甫啸坦然道：“太子与其来找我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倒不如去查一查，二皇子近来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我这儿，太子还是少来为好。”
他没了再谈的想法，便吩咐了一声管家。
“送客！”
管家行至太子跟前。
“太子殿下……请吧！”
太子脸覆着一层寒霜，他深深的看了皇甫啸一眼，道：“皇叔，在本宫心中，您一直是皇叔。”
知道皇甫啸不待见自己，他匆匆一行礼，就快步出了晋王府。
楚瑶瞧着他那背影，在雨中匆匆而行，似有几分寂寥，轻轻啧了一声。
“这太子，和皇帝简直就像是两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这声音很小，但还是被皇甫啸听见了。
皇甫啸轻嗤了一声，调侃道：“怎么，王妃这是怜惜太子？”
楚瑶回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你在说什么屁话？
皇甫啸掩饰性的轻咳了一声，转移了是话题：“你来找本王何事？”
“说来话长……”楚瑶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脸颊。
皇甫啸扬眉：“那就长话短说。”
楚瑶迅速道：“借我点钱。”
这四个字像是风
一样带过，皇甫啸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了什么？”
这话茬都出口了，楚瑶觉得，后面的似乎也不难说了，她开口道:“我想开个铺子，王爷可否借我点儿钱？”
皇甫啸觉得奇怪，问：“你开铺子？”
楚瑶点点头，将心中的想法也说了出来：“想开个成衣铺子，等以后出了王府，倒也不至于喝西北风。”
如今早作打算，也免得以后吃苦。
依照她的能力，不说混得风生水起，起码混口饭吃还是行的。
可皇甫啸听见这话，却无端的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视线落在楚瑶的身上。
“你想走？”皇甫啸冷声问。
楚瑶道：“当初不是说好了，我替你解毒，你还我自由？”
这皇室的水太浑了，她一点儿也不想踏进来。
再者说，她和皇甫啸这个合作关系，到底是不平等的，偶尔夜深梦起，她都觉得自己要是哪天惹怒了皇甫啸，指不定真的会掉脑袋。
皇甫啸倒是有些哑口无言。
当初是这样约定没错，可现在……
他心里面就是不得劲。
楚瑶看他冷着一张脸，忽然一个激灵，瞪着眼睛道：“喂，皇甫啸，王爷，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皇甫啸没说话。
楚瑶有些急了，道：“你可是王爷，该是一言九鼎才是。”
皇甫啸凉凉的瞥了她一眼，道：“你急什么，本王说反悔了吗？”
他不过是惜才而已。
楚瑶松了一口气，道：“我能不急么，你看你刚才那样子，像是要将人吃了似的。”
皇甫啸不悦道：“本王方才只是在想其他事情。”
“哦。”楚瑶怕再说他又反悔了，连忙移开话茬，“这个，王爷，钱——”
她伸手，食指和拇指搓了搓。
皇甫啸道：“你若是要，到时候让管家去账房那边给你支取就是。”
这答应得倒是很爽快。
楚瑶一听，登时笑地眼睛弯弯，道：“王爷放心，不出三月，我定将银子还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得了应承，楚瑶也不想再耽搁了，说了两句场面话就带着青霜离开了，一点儿也不留恋的样子。
皇甫啸看着她脚步走得飞快，一脸菜色的冷笑了一声。
拿了钱就跑，这丫头，倒是会看人下菜。
于是，他心里头更不舒服了。
“鬼影！”
“属下在。”鬼影从房梁上跃下。
“去看看，王妃到底想做什么。”皇甫啸冷声道。
“是。”
鬼影很快就消失在晋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