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角心骇,如果说只是一位尘丹,他或许还能耍些把戏,将这陆慕手中的战旗给夺来。
可如今?
妖族、帝国!两方势力,齐齐而至!
这等阵仗,自缥缈有记载以来,还是绝无仅有的第一次!
丑角不敢再有任何嘴贱,只得当即灰溜溜,仓皇而去。
苍穹之上,以自身灵力维持阵法的诸位真人以及未曾入局的一众长老早已是在金戈铁马到来那一刹那,便已注意到了单阏洞前的情况。
当他们‘看见’那威风八面的牛妖携手一众妖族落地的时候,众人是无不又惊又惧。
这些妖族,可并非正常通过阵法,走入其中。
而是由那领头的牛妖,强硬破阵而来!
妖族。
向来与人族不合!
人杀妖,取丹获宝,挖骨抽筋,只为淬炼宝贝!
而妖亦是吃人吸髓,以人族血肉,铸造无上妖道!
两族之间,说是死仇也毫不为过。
如今,这又是什么情况?
众人之中,身为缥缈掌门人的李晨风心中最为惊骇,别人认不出那牛妖,他却有几分印象。
想他当年还未继承掌门,便从前代掌门口中得知,数千年前曾有一妖祸乱帝国,他师父更将那牛妖的模样,画与他观看,让他今后若遇此妖,能退则退,切记莫要恋战!
“师尊,千年时光,弹指一瞬,徒儿如今已是缥缈的掌门,徒儿又能退去哪儿?”
直到今时今日,李晨风方才明白前代掌门的话,究竟何意。
此妖之强,生平罕见。
只恐已不在那幽冥地藏之下!
若对方心怀歹意,他虽不惧,可他这缥缈万年基业……只怕稍有不慎,毁于一旦!
当他看见那囚牛大摇大摆走向陆慕,并拍着陆慕的肩膀时,他眉头更是紧皱。
堂堂正道门徒,怎能与妖为伍?
联想到此前,此子扬言挑战他徒语嫣一事,李晨风心中却是忍不住多了一丝芥蒂。
“掌门,此妖修为惊人,不过如今却已入缥缈,我等是否联手,发动‘缥缈十二天锁阵’?以我等之力,配合着‘缥缈十二天锁阵’,诛杀此恶,倒也并非难事。”
一位真人上前,轻声询问。
‘缥缈十二天锁阵’乃是缥缈的护宗大阵,此阵,分为地阶,合为天阶。
其威之强,可轻易碾碎金丹高人,更可唤天雷助阵,雷公加持!万法莫侵,可战妖邪!
只是,三山九峰,十二而立。
阵根已铸,无可动摇。
否,若能将此阵挪至它处,缥缈横扫这帝国三宗,也还真不是难事。
“‘缥缈十二天锁阵’?”
缥缈掌门李晨风眼神微微一凝,沉默片刻,摇头道:“暂且不用,此妖暂时未曾表现出强大敌意,且恰逢天骄之争,宗门弟子齐出,若此时发动‘缥缈十二天锁阵’,我缥缈万千弟子只怕损失惨重。”
“可此妖若不除?”一旁,另外一位真人皱了皱眉。
妖就是妖,生性残暴,在他们看来,妖族是绝无可能与人族和平相处。
放任此妖,无异于玩火自焚。
“非不除,而是现在还不行。”
默默摇头,微微叹息,李晨风比任何一人都想要诛杀此妖,可正如他所说,眼下还真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且此妖胆敢前来,只怕也是做足了准备。
他们有‘缥缈十二天锁阵’,谁又说得准,那妖又有什么后手?
一只数千年前便与前代掌门战过的万年大妖,李晨风也是不得不谨慎。
“行了,传令下去,告诫三山九峰十二洞所有人,即日起,不可轻踏单阏洞半步!我等先密切关注此妖动向,倘若此妖真心存恶意,但凡他露出半点破绽……起阵!杀之!”
“是!”
“是!”
“谨遵法旨!”
……
陆慕将那各方来人招待,可单阏洞虽不小,却也实在住不下这各路来客。
无奈之下,陆慕也只好举旗而出,来到隔壁洞外叫阵。
这缥缈十二洞,本就是客卿、供奉居所,门下除去本来传人,并无宗门弟子庇佑。
如今天骄之争一开。
各峰各山各洞长老、客卿,皆被请出山,只留那些愿意助阵之人把守那山或峰。
陆慕虽是一人,可站在那洞前不过叫阵两声。
"既然陆师弟喜欢,那我们这洞就先让给你了!"
“陆兄,别来无恙,你要借我这方洞府?好说,让你便是!”
“小小魔人陆慕,也敢叫阵,我今个儿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半日时光,横扫十二洞。
陆慕几乎没有受到多少阻碍,准确的说,大部分人本就与他熟络,洞中之人又不是缥缈传人,犯不着跟陆慕玩命。
而即便偶有倔强之人,却也是不值一提。
区区气海左右的修为,面对如今的陆慕,实在没什么好说。
而就在陆慕将这十二洞‘借’来安置‘友人’的时间里。
一则消息,已是将这原本如火如荼的天骄之争,彻底搅乱。
“掌门居然下令,不可轻踏单阏洞?”
“这还能有错!这可是掌门金口玉言,亲口下达的法旨!”
“为什么,难不成那陆慕还是掌门的私生子?”
“你问我,我问谁去!该死的魔人陆慕,咱们缥缈最为重要的天骄之争,也耍这花招!我早就说他这外门第一绝对有假,哪个外门弟子不想方设法拜入内门,他倒好,就甘愿做个外门弟子!原来是搁这儿装大葱,等着拿天骄位呢!”
……
众弟子,无不怨声载道,亦无不对陆慕唾弃三分。
然而,人的天性却很奇怪。
你越是阻止,他们却越是想去一探究竟。
各山各峰弟子并不知杨道玄战败一事,战败给一介外门这种丢脸的事,他们也不会往外宣传。
连杨道玄战败都不曾得知的他们,更是完全不知晓金戈铁马、囚牛的到来。
那些他峰他山弟子虽未采取行动,却也将这单阏洞是围了个水泄不通。
即便,他们很快就发现,单阏洞附近的人多到实在有些离谱,可他们却也无一人甘愿就此放弃。
这第一天。
单阏洞四方关注,却是风平浪静。
陆慕更将那妖丹取来一枚,换做灵石,摆开酒宴,与众人是尽兴而归。
暗地里,那些紧密关注的各峰弟子看得是直想骂娘。
这天,闷着热,蚊子又多。
他们一个个是蹲草丛,啃馍馍,嗅的是泥土芳香,吃的是如同嚼蜡。
回头一瞅,好家伙!你们搁这儿大鱼大肉,那空气中飘香四溢的酒香,那看着就垂涎欲滴的各色烧肉、烧鹅。
哪怕他们道心坚定,这肚子也是不争气的咕咕咕。
一夜时间,原本就怨念不浅的众弟子那是后牙槽都险些咬碎,要不是实在没合适的机会,更无人统筹而动,他们只怕早就一拥而上,干你大爷的!
一夜煎熬,难以入眠。
次日,清晨。
“等等,有动静!”
“诶,那不是玄天峰的冬香小姐!”
女子妙曼,容颜绝美,一身长袍随风而动,一颦一动,更惊若天人。
冬香踏着优美的步伐,轻轻走了来。
陆慕扛着战旗,大步走出,他见了冬香,却是一笑。
“吕天成,近来可好?”
“多谢公子挂念,我家吕天成,近来无恙。”
微微侧身,轻轻一行礼,一笑可倾城,美若画中仙,声音轻柔,更似灵鸟:“吕天成让我给公子带一句话,他知天骄之争,对公子十分重要,无奈技痒难耐,若公子不嫌弃,择日还请一战方休。”
疯人嗜战,陆慕点头,心中苦笑。
不过,这一战,他也等了许久。
聚灵之时,面对吕天成,他几乎只有招架之力,即便爆发全力,却也只能勉强逼得吕天成动用更强的力量,仅此而已。
而如今……
眼神,渐变。
陆慕没有任何犹豫,抬手间,唤出一番战旗,径直丢了去,口中道:“他日承蒙吕兄之恩,今日便以这一番战旗作为答谢,陆某虽愿与吕兄痛快一战,不过天骄之争毕竟才刚刚开始,陆某也实在不便轻易动身!待六日后,陆某定会登峰,还请冬香姑娘转告,让吕兄备好酒水,也便来日我们痛饮而战。”
六日?
那不正是天骄之争的最后一天?
冬香不言,只温婉一笑,接过那战旗,便驭法而起。
他日,吕天成曾以令牌,助他隐藏手段,更因这令牌,方得了这《缥缈道》聚灵篇功法。
滴水之恩,涌泉报。
陆慕洒脱,转身回洞。
可那些隐秘于暗处的各峰弟子却眼珠都快瞪了出来。
战旗,共计二十四番。
得一,天骄便有望!得二者,更有望争一争天骄排名!
陆慕竟如此轻易,便将其中一番战旗送出!这简直是令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不过同时,他们也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陆慕已经只剩最后一番战旗,相比于成名已久的天骄,毫无疑问,陆慕手中的战旗,才是他们的希望所在。
“不能再等了,仅此一番战旗,若再不动手,恐是无望争那天骄!”
一个女子,站了起来。
她生得妩媚,一身轻纱,大片洁白的肌肤暴露于空气之中,高挑的身材,火辣诱人,可那怨毒阴狠的目光,却令人有些许不寒而栗。
“梁观桦!”
“梁师姐是要准备动手了么!”
不少弟子,心中略惊。
这梁观桦可并非寻常弟子,其本身修为早已达道基三层巅峰,乃是那天秀峰真传第一人。
不过,此人的名声却不太好。
也不知她从哪处秘境得了些荒古功法,明明是这正道名徒,却似魔门中人,一身媚功当是惊人,更有谣言,宗门内不少弟子还层被其采补。
谣言真假,无从辨别,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此女,异常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