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琴的女孩纤瘦美丽，白玉般的指尖在键盘上游走。
有一缕发丝调皮，伴随她的动作从肩头滑落下来，却更添一抹婉约秀丽。
叶老爷子只觉得忽然眼前就一花，仿佛又看见了昔日最熟悉的人儿唇角温柔，闭上眼睛身体伴随自己的节奏摇晃，样子无比的陶醉与快乐。
“婉琴……”
不知不觉地，他呢喃出那个埋藏在心底已久的名字。
而琴声也顿时戛然而止。
叶凝看向站在门口的老人，礼貌的笑了笑，“您是来找聂教授的吗？”
“啊不是，我只是路过的时候被优美的琴声吸引。”
叶老爷子也立时回过神来藏起眼神中的哀伤，努力笑得和蔼，“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我听得有点太入迷了，所以打扰了你弹琴，但是你弹得可真好啊。”
“您过誉了。”
叶凝依旧只是礼貌的笑笑。
而叶老爷子又问道，“小姑娘，你会不会弹那首《秋天童话》呀？”
眼神里，似乎有些希望似的。
但叶凝却抱歉似的笑着对他摇了摇头，“不好意思。”
她只是单纯的拥有绝对音感罢了，从没真正系统的练过钢琴，如果硬要说的话，那也只有在很早之前为了执行一项任务，练习过两天。
钢琴曲更是听得不多。
更何况，她那时……也基本上没有这个闲工夫。
“哦，这样啊……”
叶老爷子眼里的期待一下子就寂灭掉，却还是笑着说道，“估计是这曲子太老已经过时了吧，你们年轻人没有听过也很正常的。”
可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我搜一下吧。”
叶凝也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有些不忍，或许是因为对方已经上了年纪的缘故？
很快，她就找到了这首曲子的谱子。
随便瞄了两眼，叶凝弹了一下曲子的开头问道，“是这个吗？”
叶老爷子一下子激动，“对对对！就是它！就是它！”
眼神里的光，好像一下子又被点亮了。
而叶凝放下手机直接弹奏起来。
这首《秋天童话》的曲风温暖又深情，情绪也特别的细腻，她甚至能够想象的到，作出这样曲子的人一定是位美丽又温柔的女性。
琴声缓缓涌动着，来到叶老爷子的面前。
而叶老爷子一下子就眼神又变得哀伤起来，竟缓缓抬手做环抱状晃动起身体来。
仿佛是在拥着谁跳起一曲轻缓地华尔兹。
明明面前除了空气外什么都没有，可他却眼神那么幸福，那么陶醉，那么迷恋地注视着，眼眶里泪水熠熠闪着光。
叶凝余光瞟到，不禁有些意外。
但也因此，她突然有感而发临时将曲子改编了一下，把高潮部分由温柔浪漫转变成了唯美伤感，声声催动人心。
而叶老爷子眼中的晶莹也更加璀璨，更哀伤。
直到一曲终了。
琴声在叶凝手中缓缓消失不见，而叶老爷子也如梦方醒一般停止了舞动，只剩下满身落寞，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一样，就那么怔怔的站着。
叶凝看着他，没有说话。
良久。
叶老爷子终于缓过劲儿来深深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竟对着叶凝深深鞠了一躬，声音有些颤抖，“谢谢……”
谢谢你，我的孩子。
而那颗眼泪也终于划过了脸颊，摔落在地。
叶凝摇摇头，“不，今天能够遇到一首这样好的曲子，是我应该谢谢您。”
“你……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啊……”
叶老爷子注视着她，几番忍耐才只说出这样一句话。
唉。
琴房外面，倚墙站着的聂秋寒不禁摇了摇头，无声叹息。
其实，叶老夫人年轻时也曾经是红极一时的钢琴家，并且还是他曾祖父的学生。
可也就在音乐事业最巅峰的时候，她选择了结婚隐退。
因为她遇见了此生最爱的人。
而音乐界的江山向来也从不是谁能独有，起初她的忠实听众们还总是怀念，希望她有朝一日还会复出，可随着时间长了，没什么盼头了，也就渐渐淡忘。
但叶老夫人自己却感觉到非常幸福。
直到那件事情的发生……
像是猛然地从爱情的美梦中惊醒，叶老夫人整个人都失去了往日光彩，变得郁郁寡欢，最终因为承受不住精神上的折磨选择了自杀身亡。
而叶老爷子也就自那开始，一直活在愧疚里。
但是，却再也没有办法挽回了。
*
研究所。
透明的培养皿中盛着淡红色的培养液，而最表面正在泛起一层细密的泡沫。
贺霆则用手机掐着秒，观察泡沫多久会消失。
这时——
‘叮叮叮’！
手机忽然震了起来，是秦之航。
但是为了不破坏统计的数据，贺霆直接给挂了。
没想到，秦之航却立刻又打了过来，并且还发来一条短信：【有急事儿霆哥！快接快接！急急急急急！！！】
贺霆：“……”
他实在想不出一个屁股还没好，只能趴床上养伤的人到底能有什么急事儿。
但终究，他还是接了，“喂？”
“卧槽卧槽！出事了霆哥！惊天大事！”
秦之航无比凝重的声音在对面传来，像是见了UFO即将撞上地球一样焦急无比，“暗网上有叶凝的通缉信息！赏金五十亿刀！！！”
贺霆的眸子不禁暗了一下，“我知道。”
“你知道！？”
秦之航的嗓门儿顿时更高，也更诧异，“你知道怎么还这么淡定啊！”
难道就不做点什么吗！
这可是全国际性质的悬赏，真要出人命的！
“我今天去看过她了。”
贺霆一边在报告纸上记录下培养皿的反应时间，一边又静静说道，“以后，每天也都会去。”
用送冷饮的由头。
“可是你又不能无时无刻守着她。”
秦之航不禁叹了口气，“霆哥，你要不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如果想说，我肯定早就知道了。”
贺霆语气淡淡的，黑眸中却又浮现一抹无可奈何，“她不愿说，我也就没必要问。”
尤其是她的从前。
更何况，自己目前就只想研制出最有效的药来保住她的命。
而其他的，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也根本不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