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手中折扇青光毕现,一招一式都凛冽着致命锋芒,纵独战冯婴与冯臣两人,也是丝毫不落下风,打得两人节节后退。
冯婴感觉,自己此时,与刚对上白衣男子之时境遇,竟颇为相像。
而一旁白衣女子手中,那把纸伞似生了意识一般,伞柄收起阖上自如,加之戚金与苏升倾力配合,已是让冯时、冯正难以自堪。
于停风王府之人而言,局势,愈加艰难了。
而一旁,苏廷却仍似闭目养神般,似乎眼前紧张至极的战况,与自己毫不相关。
王府子弟愈显艰难,本该最急切的冯白,看了苏廷的淡定如神,却也未过多担忧。
认识苏廷以来,她便无法解释的彻底相信着他,从同探停风阵,到同去随安城,再之后同临虔海,同入断指山,再至今日如此,她对苏廷,都是毫无理由,且毫不犹豫的相信。
并非因他是父王钦定的郡主驸马,也非是因自己与他有过几日同床之实。
这种相信,似乎自见到他的第一眼起,便已根深于心。
冯白心中无比相信,便是父王会加害于自己,他也不会。
换言之,纵是他要加害自己,自己也会欣然接受。
“好机会!”
一声清喝,惊回了冯白思绪,抬眸之间,正见白衣男子正欺身向冯婴。
冯婴本已不敌,再加心中不定,久战之下还是漏了破绽。
只是仅这一个破绽,便被白衣男子抓住,手中折扇横甩,一道青色灵气疾向冯婴袭去,势如疾风,快不可挡,直指其脖颈。
“遭了!”
冯婴一声惊呼,心中惊惧有加。他与白衣男子战了许久,自知他的底蕴,此击自己若是未接下,必然会身首异处。
只是,回手不及,已然接不下了。
一旁同战的冯臣,也是看出了利害,挑枪欲挡,却也是不及。
“娘亲~”
绝望一语,冯婴闭上了双眸。
一声娘亲,让站在局外的陆叔贰听闻,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同情:
“唉~只有要死的时候,说出来的才是真心……”
锵!
陆叔贰一语未毕,一身脆响却倏然而起。
声音所起之处,离冯婴脖颈,不足一尺。
而冯婴,虽闭着双眼,虽眉头已紧张到紧蹙。
静静等死之人,裤裆不觉也是一片湿热。
然而,他的脖颈处却并无鲜血流出,依然白净如新。
白衣男子那必杀一击,居然被挡下了!
最先反应过来惊诧的,自是白衣男子。
不过,他只是一瞬疑惑,却回头看了眼苏廷。因他知道,如此电光火石一刻,能施手挡下的,除他无人。
而随他的回头,原本战在一处的众人,也是纷纷停了手。
继而纷纷看向他,又随他的目光,齐齐看向苏廷。
“王府之人,不宜妄杀。”
面对众人目光,苏廷只是一语解释,眸光却有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闪烁,似在躲避白衣男子目光。
“兄台,此人可是要格杀你等。放他生路,便是断自己活路啊!”
白衣男子似是要作出愠怒神色,最终却并未做出。自己好心相帮,苏廷却反手相助对方,若是常人,不用刻意便会愠怒,而此人,却是想怒却不得。
由此可见,此人心中,必定有鬼。
“何人,竟敢在城中比斗?”
一声磅礴话声,蕴着无比气势,倏然自不远处响来。
仅从话声中,众人便知来者不简单,至少是破灵界修者。
纵几人联手,也定然不敌。
白衣男子与白衣女子对视一眼,已然生了退意。
“诸位先行离去,且容我与来人周旋。”
苏廷一语断然,似是要护几人周全,也似早便在等着如此时刻一般。
“廷哥哥~”
苏乐自是不忍。
不只苏乐不忍,便是戚金几人,听闻苏廷要留此断后,心中也是不忍。
而出乎几人意料者则是,白衣二人对他此言,却是断然拒绝:
“此间形势危殆,怎可留兄台一人断后?”
“先走,我,会赶上的。”
淡淡一语,却含着诸多不容置喙。
“走吧走吧!还等着干啥?等着被包饺子吗?”
要在陆叔贰面前提良心二字,不如省省。他拉起苏乐的手毫不犹豫,却发现根本拉不走,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苏乐正定定看着苏廷,眸中满是担忧。
白衣二人听到苏廷说会赶上,便不再赘言,飞身而起,便先行离开了。
戚金与苏升对视一眼,拉起任雪薇,也追着白衣二人离去。
“我们走罢,你兄长,不会有恙。”
出言安慰苏乐者,则是冯白,走近向她肩上拍了一下,也追着离去。
“走罢~”
冷清叹然一声,又向苏廷看去一眼,与苏乐一左一右拉起陆叔贰,也离之而去。
……
元京夜色已深,街巷之中,也已有些意兴阑珊。
排排屋顶之上,几道身影倏然显灭,皆向远处而去。
呼呼风声中,苏乐追上了冯白,或是说,冯白有意放慢了脚步,在等着苏乐。
“关于廷哥哥,你到底有何所知?”
质问的一语,却满含对苏廷的关切。
“临走之时,他向我索要了几张符纸。”
冯白淡淡一声,并未回头看向苏乐,双眸所看之处,仍是前方几人。
“符纸?”
苏乐愣了,脚步不由慢了些许。
冷清也是愣了。
“他……他不会是要解大手吧?那东西,剌皮燕子吗?”
陆叔贰总能问到眼子上。
“苏公子吉人天相,他此番作决,心中定有运筹。你且不必担心。”
淡淡一语而过,冯白继续追着。对于苏廷此举,她心中虽仍有疑惑,但也知其必有所意。
至于王府追兵,若她所料不假,该是叔父冯子社,当日苏廷能在数十万敌寇中来去自如,今日定也能全身而返。
根本毋需担心。
“白姑娘。”
“是冯……”
几人皆颇有修为,虽是在房檐之上跃起跳下,却仍能谈聊自如。而相比于心中焦急的苏乐,冷清话语间,则是淡定了许多:
“他之所谓运筹,与你之前所言那二人所图不明,是否相关?”
其所指那二人,自是那白衣二人。冷清聪敏,便是不需冯白提醒,对于此二人,她也能察觉不俗。
也是。
敢在元京救人,还是在停风王府一墙之隔,还是在一众王府子弟手中,救下王府要杀之人,若说无所企图,怕是只有苏乐这种心虑单纯之人能信。
再者,冷清虽未出战相助,但也看出了一些不寻常之处。既是救人,且是在王府墙外救人,自当全力尽出,可那二人初时,却并未使出全力,只在后来才全力尽出,这便是不寻常。
冯白回眸,不由向冷清多看了两眼,对于冷清所想,她隐隐有所感知,心中也是暗暗有了些佩服。
修为、灵识皆是平常,却能有如此观察力,可见这女子,也是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