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远看着姜皎年模样哑然失笑,后又认真说道,“为防流民作乱,你最好不要以女儿身示人,万不得已时你可以说是朕的......妹妹。”
姜皎年也没奢望着去民间一趟,沈修远就能像话本里正在暧昧的男女主角似的假扮夫妻,因而也根本不在意。
反而调笑着说道,“是,哥哥。”
有爱,但不多,大部分时间还是认清现实的。
沈修远此刻倒没刚刚反应那么大,起身说道。
“年年先好好收拾东西吧。另外这段时间就说自己身子不适要在宫里静养,偶尔可以再找个人假扮成你去太后宫里坐坐。朕会让贵妃替你打掩护的。”
“是,嫔妾恭送陛下。”
送走沈修远,姜皎年深叹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来。
“百姗,知春,小叶子,你们进来。”
三人听到姜皎年吩咐,连忙放下手里的活从门外进来。
“关好门,吩咐人看住外面不许人靠近。”
确定好四周无人后,姜皎年严肃说道。
“你们三个都是本主信任的忠仆,所以才把此事告诉你们。”
姜皎年故意顿了顿加强空气中凝重分氛围,并观察着几人的反应。
“本主要随陛下去承州查疫病,但以免多事,不能走漏风声。”
此话一出,知春和小叶子皆是震惊担忧的表情,只有百姗也立马想到了承州姜家祖宅的姜娅楠。
“知春百姗,你们要随本主一起去承州,你们可愿意?”
没有半点犹豫,二人皆下跪道,“是,奴婢愿意陪同小主,在所不辞。”
小叶子一脸郑重中又透露出些期待,“小主,那奴才呢?”
“小叶子,由于此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本主会称病在宫静养,也会尽量给其他人放假休息。”
“你要做的就是装作本主的样子待在宫里,并且时不时带着面罩去太后宫里请安。”
即使姜皎年说得一脸严肃,包括姜皎年自己在内,说完这些话几人都忍不住笑出来。
“小主,您没逗奴才吧?”
姜皎年一副“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的表情,小叶子只好悻悻地答应下来。
“好,奴才拼了!”
“一会我会给你准备好衣服和面罩,到时候本主会说需要静养遣散宫人,整个漪澜小筑就留你一个人。”
“不过这几天你要待在自己屋里不能出来。饭菜会有人给你送,去太后那时也会有人来接应你。”
“好,奴才记住了。”
姜皎年拿出一叠银票递给小叶子,“你去准备吧,后日寅时一刻就行动。”
小叶子领命而去后,姜皎年留下知春百姗。
“你们二人都要和我去承州。但是,知春你到时候要假扮成我的模样先入城,或许会有危险,你愿意吗?”
知春只稍稍思考了片刻,就郑重地下跪行礼道。
“奴婢愿意。”
“好,好,我没看错你。你放心,此事一旦顺利结束,我会向陛下替你求一个恩典。”
知春则伏地肃然说道:“奴婢不求恩典。只求若奴婢有个三长两短,小主能善待奴婢的家人。”
姜皎年亲手扶起知春,“那是自然,不过本主相信不会有那一天的。”
三日后,寅时一刻,皇宫偏门。
姜皎年带着小包袱上了马车,车里沈修远已经坐好。
“陛......大人!”
姜皎年身着一身宝蓝色锦缎圆领长袍,头发高高绾起成马尾以竹簪固定,若不仔细看还真有几分少年郎的意气风发。
沈修远笑了笑,手中折扇轻敲了下姜皎年的头,“叫程掌柜。”
姜皎年捂紧了自己的小包裹,揉了揉脑袋,道。
“程掌柜,我一个小厮穿成这样是不是过于招摇了。”
“你是我的永商大当铺的得力账房先生,穿得得体些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你这细皮嫩肉的,本掌柜如何舍得你穿粗布衣裳?”
姜皎年笑了笑故意挪了挪位置靠着沈修远,蹭撞着对方的胳膊道,“程掌柜对小人真好。”
沈修远暗笑着扶着姜皎年坐好,“安生坐好,交代给你的都背好了?”
姜皎年得意洋洋着学着书堂学子的模样摇头晃脑的背起来。
“免贵姓简字乐年,年方二十才弱冠。”
“从小丧父无弟妹,为养老母来打工。”
“幸得善人程掌柜,收留小的给口饭。”
“学习算盘当账房,两年干到顶尖人。”
“听闻承州有疫病,跟随东家来赈灾。”
“要说我们大掌柜,天下善人数第一。”
“各位官爷行个便,放行车马各自好。”
说罢,姜皎年摊开双手似街头艺人讨彩似的伸到沈修远面前,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对方。
不料,沈修远真放了个东西到姜皎年摊开的双手中。
“这个骨哨你务必收好,遇到危险时吹响,就会有暗卫来救你。”
姜皎年惊喜地合住双手。
嗯,有武侠话本子内味了。
“那就希望小的永远用不上吧。”
承州路途遥远,从官道走车马日夜兼程也要至少五天。
沈修远一行人是抄小路走的,路过的都是山崖树林,晚上实在找不到驿站客栈就在马车里凑合一晚上。
又赶上春夏交接,野外蚊虫格外多。
晚上姜皎年常常被吵醒,但每次醒来一看,沈修远都没睡。
要么紧紧护着自己的脑袋还要一边为自己驱赶蚊虫,要么就在马车外和卫王商量到承州后的具体对策。
白天赶路时,沈修远才偶尔休息片刻。
吃的也只能吃带着的行军干粮,姜皎年从小到大娇生惯养何时吃过这种苦。
第三天中午就看着手中的烧饼难以下咽,碍于大家都没说什么,只能自己暗暗发愁。
沈修远见姜皎年把苦闷写在脸上的模样,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小罐蜜饯。
“年年想吃这个吗?”
姜皎年看到蜜饯眼睛都亮了,止不住地点头,“好好好,想想想”
平时只浅尝即止的普通蜜饯此刻在姜皎年眼里却无比珍贵,“东家想得真周到。”
拿起一块蜜饯放到嘴里,再掰下一块干烧饼,吃起来真真比满汉全席此刻在姜皎年眼中还珍贵。
姜皎年很有节制地只吃了几颗,在沈修远拒绝同食后就好好收到自己的小包袱里,临了还很宝贵地轻轻拍了拍。
“东家不爱吃蜜饯吗?话说东家应该更没吃过这种苦吧?”
沈修远的思绪似乎飘远了几秒,随后若无其事的泰然说道。
“若真论起来,年年应当从小比我更金枝玉叶地长大吧,这点事不算什么,只是难为你一个女儿家了。”
姜皎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以为对方在说夺嫡前和后处理政事时也曾这样过。
“年年虽然是女儿家,但能做的也很多,天底下比年年更坚毅的女子多了去了。何况只是这点波折,不算什么,不觉得苦。”
沈修远在看着姜皎年的那一刻恍惚了一下,也有人同他说过这样的话。
沈修远伸手拉住姜皎年,目光柔情似水,嘴角笑意温柔,说道。
“是我小瞧你了,我的错,掌柜回去给你加工资。”
二人正说着,马车一个急停,晃得姜皎年没坐稳,幸亏沈修远一把揽住姜皎年的腰。
侍卫报告道,“掌柜,有人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