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气氛陡然降了下来，都压在了那侍女一人身上。
姜皎年此刻又有渡过此劫的得意，又不免被空气冷得打了个哆嗦。
“奴婢、奴婢，奴婢不能说。”
那侍女跪伏在地上，犹豫再三后只说出了这句。
柳运心立马觉得不对，站起身对着离那女子最近的侍女，大声呵道。
“抓住她，别让她自尽！”
然而为时已晚。
许是知道难逃一死，许是突然的呵斥倒提醒了她。
那侍女灵活地躲过旁边侍女的一扑，快速向墙壁撞去。
“啊啊啊啊啊啊。”
有个侍女或许是第一次直面死人，被吓到尖叫。
柳运心一个眼刀过去，她立刻哆嗦着下跪闭声。
柳运心的贴身侍女飞枫上前探了鼻息，看向柳运心摇摇头。
知道无力回天，柳运心闭着眼挥挥手，示意把人抬出去。
“都出去吧，宜美人留下。”
几个侍女拿了块白布，随意地把那侍女的胡乱尸首裹住，抓着白布扔了出去。
待其他人都退下，姜皎年行礼道。
“贵妃娘娘有何事要吩咐嫔妾。”
“宜美人很有胆识，也很聪明。”
姜皎年以为自己阴差阳错之下，展现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博得了贵妃欣赏，能再抱一条大腿。
于是沾沾自喜道，“娘娘谬赞。公道自在人心，假的就是假的，不会变成真的。她存心谋害我，自然漏洞百出。”
时间仿佛暂停了几秒，柳运心迟迟没有说话，等的姜皎年都开始心虚了。
“她的确太笨，居然被你随便几句就能唬住。”
柳运心漫不经心地说着，凤眼却死死盯着姜皎年的眼睛，看得姜皎年发毛。
“是，娘娘教训的是。”
姜皎年也拿不准贵妃是什么意思，感觉自己就像刚刚的侍女，被上位者进行无情的身份与智商上的碾压。
“你的确有几分小聪明，本宫也认可你。”
此刻的姜皎年可不敢再妄想贵妃想收编自己了，把依旧跪着行礼的身子伏得更低。
“嫔妾不敢在娘娘面前卖弄，只是为了自保的下下策。”
柳运心将身子向后一靠，微微抬起下巴，冷视着姜皎年。
良久才淡淡道，“先起来吧。”
“多谢娘娘。”
姜皎年尊敬地站在柳运心面前，突然觉得陛下和贵妃真不愧是未来帝后，都是这种像虫子慢慢啃食般的心理战，还真配。
“可本宫掌管后宫，最厌恶的就是惹是生非之人。”
姜皎年OS：明明我一直都是受害者啊！
即使心里愤愤不平，身份压制下，姜皎年还是不得不保持着尊敬有礼。
“是，嫔妾一定克己复礼，绝不会惹是生非。”
“新人进宫这大半年，偏偏就你被害得多。本宫知道不是你的错，可若没了你的确能少不少事儿。”
“娘娘，这是何意？”
柳运心不屑地笑笑，“放心，若本宫今日想处置你，早就轮不到你站着这和本宫说话了。”
姜皎年心里已经骂了很多句，表面依旧强扯出笑容。
“嫔妾对娘娘感激不尽，铭记于心。”
这种感觉真的糟透了。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不得不伏小做低，一层一层的阶级差距压得姜皎年厌烦。
“不过日后，本宫就不保证在哪次会推波助澜了。”
“是，嫔妾谨记娘娘教诲。”
姜皎年脑子混沌的离开，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厢房的。
有点想哭，看了半天天空却也哭不出来。
皇宫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自己已经在努力的苦中作乐了，却还是被一层一层更高的权力压得喘不过来气。
“小主，小主，安华殿下来了。”
姜皎年从思绪中抽离中，在百姗的搀扶下坐起身。
“我的脸色还好吗？”
百姗为难地摇摇头，“小主，您何必在殿下面前强撑呢。”
姜皎年没回答，只知道自己不能再让母亲担忧了，何况担心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去给我拿胭脂。”
稍稍补了妆，姜皎年在铜镜面前用手指推出一个笑容。
“快请阿娘进来吧。”
姜母一进来就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姜皎年，“吾儿瘦了。”
“诶哟阿娘，哪有啊，足足胖了几斤呢还。”
没等姜皎年说完，就被拉入姜母的怀抱。
“阿娘无用，让你在宫里受苦了。”
姜皎年鼻子一酸，也落下泪，“阿娘。”
“咳咳。”
许是开口后发现自己的声音哭得太过明显，并且一张口就更忍不住要大哭，姜皎年轻咳了两声用以掩饰。
“阿娘恨自己只是个女子，不然一定当个亲王，不让你被连累受此苦楚。”
姜皎年被逗笑，如果母亲真是皇子，说不定甚至能当上皇帝呢。毕竟当初温贞皇太后就是没有嫡子，才让庶子继位。
姜皎年平静好情绪后，轻吟浅笑道。
“母亲已经给女儿很多助力了。单凭出身，女儿就已经比其他人很多好很多了。”
只不过再高的身份，也高不过帝后去。
“而且母亲留在宫中的旧仆也给了女儿很多帮助，不然单凭女儿这点蠢笨的脑子，如何还能立在这见母亲？”
“胡说”，姜母轻斥了一句，“我沈凝晏的女儿是天下最聪明最好的孩子。”
“原来阿娘知道呀。”
姜皎年笑颜晏晏，故意以埋怨的语气逗母亲。
“阿娘一直都知道的。”
糟糕，母爱有点犯规，姜皎年又要哭出来了。
“对了，阿娘，您能帮我去找一个宫女的家人吗？给他们些银子。”
“什么人？”
姜皎年不敢看阿娘的眼睛，小心翼翼道，“是被收买来陷害我的那个宫女。”
姜母倒不意外，只是怅然说道，“即使找到了，谋害皇嗣这么大的事，他们也不一定能活。”
“所以母亲只要在陛下之前找到他们就好了，给些银子。至于能否活下来几个，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姜母点点头应下来，但不解问道：“年年为何这么做？保护伤害过你的人，可不像你的作风。”
“同样都是权势压迫下的可怜女子，女儿想一厢情愿一次。何况没准以后还能用来“借刀杀人”呢！”
姜母拉住姜皎年的手，慈爱怜惜道，“母亲明白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