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懂这些什么克的冲的！只是知道民间有种可以细腰软骨的丹药叫做古落膏，就吃了，也不行吗？”
很明显，云笙笙急了，已经不装了。
看到对方已然沉不住气，姜皎年觉得胜利的秤杆已经倒向自己。
“既然如此，娘娘应该是从宫外带进来的吧？可有通过内务府记录？可有让太医院查验？”
云笙笙明显脸上流露出慌乱与后悔，狠狠地看向张太医，说道。
“本宫给张太医查验过无事。也知道它会和本宫的调身子的药相冲，就先停了药，不行吗？”
姜皎年温声道：“是，娘娘别动怒。”
姜皎年不知道为什么只到这个程度的反问就会让云笙笙失了分寸。
或许自己猜得没错，云笙笙还在隐瞒更严重的事，于是继续说道。
“可嫔妾听闻起码停药半年才不会伤及身体，娘娘到底为了什么而铤而走险呢？”
姜皎年知道云笙笙绝对没停药半年，但这句话是蒙对方的。
还没等到云笙笙回答，沈修远先打断了二人对话。
“好了，朕自然会查清这件事。至于姜才人疑罪未明，先去静心阁休息几日吧。”
静心阁，前朝妃嫔吃斋念佛的地方。如今已经荒废，只有零星两三个人打扫看管。
说是冷宫也不算，但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姜皎年略有不甘的看了眼沈修远，低声说了句是就退下了。
姜皎年自嘲地想。
枉费自己准备了那么久，翻烂了医书才找到这个将计就计反客为主的方法。
果然不会像话本里写的那样危机时刻逆风翻盘啊。
不过转念一想，谁让自己的“男主角”是帝王呢。
自己准备了再多的套路、陷阱、证词，陛下的信与不信一念之间，就能决定自己的输赢。
原来胜利的杆秤不在自己与馥嫔的博弈之间，只在陛下的心里罢了。
入宫两个月，这是姜皎年第一次又感受到了入宫前对深宫生活的忐忑与绝望。
这是在得知云笙笙要收买百云害自己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
不过幸亏自己准备了两套方案，嘻嘻。
姜皎年很庆幸，庆幸自己在这两个月孤独着装傻但真心快乐的时光里依旧保持清醒。
皇帝就是皇帝，不是表哥也不是爱人，更不会被自己牵着鼻子走。
正思虑着，静心阁到了。
看院落勉强算得上是整洁。
但进了厢房内，地上积了薄薄一层灰，床上只有薄薄一层褥子，唯一的一套桌椅都已经破损不能使用。
更要命的是，外面还是潮热的天，一进屋内就变得有些阴冷了。
姜皎年就席地而坐着缩在墙角，通过破洞的窗户看着月亮。
马上就到八月十五了，月亮已经接近全圆了。
还能约懿妃娘娘去泛舟赏月吗？
脑子里蹦出这个想法后，姜皎年吓了一跳。
自己不过想通过对方树立一个单纯活泼的形象最好能获得她的庇护罢了，不会真的用了真心吧？
从小到大，姜皎年在京中的闺秀圈里朋友很多。但真正重要的密友，像徐宜主或者安芷，都是认识许久、彼此十分了解才交付十足真心的。
啧，外面好吵啊，是什么声音，难道自己真的就要葬送在此？
说起来，不知道安芷和向家老二怎么样了；不知道哥哥和嫂嫂有没有继续恩爱；不知道就这么离席不归母亲有没有担心自己；不知道宫里的妃嫔怎么猜测自己；不知道百云她们有没有按照自己的计划实行；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决断此事......
好想去看草原、看高山、看瀑布、看大千世界一切的善与恶......
就这样想着，姜皎年蜷着身子睡着了。
第二日，姜皎年被急匆的敲门声惊醒，只见沈修远推门而来。
“年年表妹受苦了，朕已经查明真相，你是无辜受累的。”
姜皎年知道为什么沈修远非要把自己安排在这里软禁一夜了。
在这阴暗困苦的环境，忐忑不安地胡思乱想一夜后。
沈修远踏光而来，真的像是天上的神来解救自己了。
因为难受的姿势呆了一夜后还没来得及起身活动，姜皎年的腿麻了。
踉跄着站起身后一下子没站稳要摔倒，好在刹那间沈修远就接住并抱住了姜皎年。
原来话本里写的感觉是这样，姜皎年有了片刻的心动。
“多谢陛下还嫔妾一个清白。”
“这是朕该做的。你的清白就是你的清白，不是朕给你的。反倒朕需求的年年的原谅，朕该第一时间相信你的。”
“嫔妾怎能怨恨陛下，陛下是天下之主，不偏不私才是明君之道。”
“年年不必如此体谅朕的，这次是朕的错，你想要什么补偿，朕都可以给你。”
姜皎年听到补偿，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外。
百姗知春都含着泪在宫门口等候，来接自家小主回宫。
“年年的确有想要的，不过陛下能不能容年年回去想想？”
姜皎年又恢复了往常撒娇灵动的语气。
“好，你先回宫休息，朕一下了早朝就去看你。”
此时姜皎年才发现沈修远穿着朝服，现在也还是上朝前的时间。
恭送走沈修远，姜皎年立马扑到百姗怀中，没了在她人面前的防备与做作，带着哭声问事情怎么样了，百云在哪里？
一旁的知春听后，哽咽着回答道。
“百云果然是奸细，不过幸好算她良心未泯没有真的下毒，不然小主被陷害的可就惨了。不过您肯定猜不到馥嫔怎么了，她......”
姜皎年等不及知春说完，急躁地问道：“百云人在哪？”
“在责刑司......”
看出姜皎年似乎有立马去找百云的心思，百姗立马拉住姜皎年提醒道。
“小主先回宫听完事情始末，整理好心情再去看百云吧，以免在别人面前漏了马脚。至于百云那，已经委托李嬷嬷打点过，不会受太多苦的。”
“好。”
像刚入宫那日一样，姜皎年紧紧地扶着百云的手，一路快走回了自己宫。
等到姜皎年坐稳，百姗缓缓开口道。
“昨夜百云按照您说的，在内务府来查的时候故意露出破绽然后供出了云庶人。陛下勃然大怒就要处置她，结果继续查下去，您猜怎么着！”
“您之前猜得没错，云笙笙的确有别的事隐瞒，她竟然是西域派来的细作！”
姜皎年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就被呛到了。
“细作？！”
“正是啊！太骇人了，您不知道，也就不到一个时辰时间，馥嫔就从回宫思过等候处置到直接打入天牢了。”
“这么快？”
姜皎年突然觉得，沈修远是不是就等着这样一个机会呢。
“那百云呢？百云！”
“她被关到责刑司了，陛下还没说如何发落，或许是在等着您开口？”
百姗略带疑惑试探地说道。
“但愿是吧，眼下我们已经赢了八成，只差把百云平安送走再取得陛下的赏识就彻底完成这一局了。”
姜皎年紧紧的抓住了知春和百姗的手，心里不断地像安芷教她的那样祈求佛祖保佑。
姜皎年沐浴更衣换了身衣服。
一席月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绾了个简单的百合髻。
姜皎年刻意向姜娅婻那种感觉靠了靠，但还是特意带了套价值不菲头面。
梳妆时，百珊提起。
徐选侍昨晚和今早都来问过情况，季昭仪今早也和徐选侍一起来过，其余的妃嫔们都没有表示。
姜皎年点点头说知道了，都是意料之中。
一切收拾妥帖后，姜皎年带着百珊早早来到紫宸宫候着。
姜皎年在烈日炎炎下站了半个时辰，加上昨夜没休息好，早膳也没吃。
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站不太稳了，只能把身体大半的力气都靠在百珊身上，才勉强维持。
不知过了多久，姜皎年感觉突然跌入一个坚实宽厚的胸膛，熟悉的磁性声音传来。
“年年怎么在这等着，让朕更心疼内疚了。”
抬头看果然是沈修远。
刚下了早朝的他还身着明黄龙纹朝服。
沈修远长了一双似笑非笑桃花眼，眉骨挺立鬓若刀裁，极近的距离让姜皎年清楚地听到沈修远“砰砰”有力的心跳声。
温其如玉，乱我心曲。
“陛下，嫔妾......”
姜皎年没立即起身，而是一副欲语泪先流的委屈模样。
一是姜皎年看话本里若有求于男子都是这样做，二是沈修远身上有股令人心安的气味。
沈修远立马一副心疚之色，甜言蜜语不断的将姜皎年哄着进了内殿。
“陛下，年年想好想要什么补偿了。”
姜皎年将补偿两字说的小声且快速。
既想要对方的愧疚与欣赏，又要谨记着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姜皎年对此感到疲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