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后处出来,见阳光正好,季昭仪提出要去乘船采莲,邀请徐宜主同去。
而徐宜主就顺势邀请姜皎年一同前往。
但今日是重华宫休息的日子,姜皎年本和大皇子沈承烨约好一起去花房挑选花种栽到池塘里。
奈何拗不过徐宜主的盛情邀请,心想开在湖里的肯定比放在缸里的更好看一些也更好挑选,于是央求了钟斐安带着沈承烨一同前往。
去明俊潭的路上,正路过御花园的紫檀亭,姜皎年远远就瞧见白清瑶白淑妃坐在亭中。
只见伊人身着桃色赤金线缎子曳地裙。随意挽了个交心髻,带着全套的掐丝银鎏金带款蝴蝶花卉簪。
娇俏华贵,风姿绰约。
淑妃斜靠在长椅上,轻摇宫扇,笑意盈盈看着不远处放风筝的少女。
是与她同住永寿宫的何沅茹,何贵人。
何沅茹是众嫔妃中最小的,不过才刚刚及笄的年龄。虽说只比姜皎年小上三岁,但看起来明显的稚气未脱。
何贵人平时说话声音小小的,总给人底气不足的感觉,为数不多的几次宫妃会面她也很少说话。
但如今肆意奔跑着放起风筝的她却是大方又灵动,看着嫣然含笑十足动人。
“娘娘,您看嫔妾放得高不高?”
何沅茹似乎是没注意到几人的到来,大喊着让白清瑶看自己的纸鸢。
而白清瑶已经注意到了姜皎年一行人。
只见她收起刚刚不设防备的笑容端坐起来,并只对钟斐安微微点头示意。
可能是因为没得到淑妃娘娘的回复,何沅茹一边盯着天上的纸鸢,手上放线的动作不停,一边后退着想离白清瑶近一些。
没成想,直接就撞到了同样侧对着何沅茹、刚刚行礼起身的姜皎年。
二人撞得倒没多重,但双双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
钟斐安下意识想去扶姜皎年却被站得更近的季昭仪抢了先,只听她满含关心地说道。
“姜妹妹可摔倒了?瞧这衣服首饰都乱了。”
何沅茹见自己闯了祸,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惴惴不安道。
“姜才人没事吧,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抱歉,抱歉。”
姜皎年强忍着崴到的脚,在搀扶下起身,“不碍事,不碍事。”
白清瑶一副“你们不是来碰瓷的吧”的表情,轻蔑的对着姜皎年说道。
“不碍事就好,左不过是摔了一下,下次要好好看路别乱跑。”
钟斐安冷笑一声,目光对上白清瑶凌厉道。
“淑妃娘娘此言差矣,自己不乱跑也要防着她人自己撞上来不是?”
白清瑶听到钟斐安为姜皎年出头小惊了一下,依旧道。
“懿妃今日倒是心善,想不到本宫还有一日能听到你多管别人闲事,可是最近身子好些了,精神也足了?”
钟斐安面不改色冷冷说道:“不劳淑妃费心,不过本宫一直不管闲事。”
沈承烨也及时补刀:“父皇教导儿臣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犯了错还把罪责推到别人身上才是错上加错。”
何沅茹知道此事因自己而起,而眼见着如今的场面火药味十足,连忙扯扯白清瑶的衣袖,小声喃喃道:“娘娘,我们回去吧,他们人多......”
白清瑶眼光扫过众人,留下一句“来日方长”后转身离开,何贵人也在对着大家急忙道歉行礼后小碎步跟上。
见对方离开钟斐安仿佛才从刚刚的对话中抽出神,不好意思地微微勾了下嘴角,神情不自然说道。
“姜才人先与本宫回宫吧。二位自便。”
路上,姜皎年一边拖着病躯,一边扑哧笑道。
“娘娘又一次为嫔妾出头了,嫔妾要如何谢谢娘娘呢?”
钟斐安幽幽道:“只是看不惯淑妃盛气凌人的样子罢了。”
姜皎年一脸看透一切的表情,笑道:“嫔妾觉得娘娘是看不惯淑妃护短的样子,所以也要护嫔妾的短,是不是?”
“护你短的人很多,根本不用本宫多嘴,姜才人多想了。”
姜皎年不死心地小声嘟囔了一句“娘娘好会口是心非哦”,然后对着钟斐安撒娇道。
“可不过不管娘娘如何想的,嫔妾都记下娘娘的恩了。”
沈承烨在一旁好奇问道:“那姜娘娘如何报母妃的恩?”
姜皎年假装沉思片刻,狡黠一笑道。
“自然是帮娘娘多多照看孩子,多多买些名家书画、多多检查功课、多多看住小孩不让他偷玩,以助他成才咯!”
沈承烨不可置信道:“多谢姜娘娘,但是不用。”
在姜皎年和沈承烨你一句我一句的笑闹中,回到了永和宫。
姜皎年回到自己的漪澜小筑后,连忙坐下脱下鞋袜一看,果然脚踝处已经红肿。
正准备去叫太医,百云就通报太医院院首李太医已经来了。
姜皎年觉得是刚刚钟斐安看出了自己强撑着的窘境,并没有感到欣喜。
而是为自己被看穿了不像表面那样开朗单纯而担忧。
“小主的伤处目前并无大碍,只是伤到肌肉,需多加休养,这几日尽量不要活动了。”
赏了许多金银送走李太医后,姜皎年正准备换身衣服,却发现贵妃赏的玉佩不见了,想必是刚刚掉在紫檀亭了,连忙派知春去找。
午膳时,沈修远来了。
一进门看着姜皎年包裹得严实的脚踝,沈修远不禁笑道。
“这下年年昨日和我说的泛舟赏月如何实现?”
姜皎年嘟起了嘴扭头到一旁,泄气般无奈说道。
“陛下就别取笑嫔妾了。不过您要是真想划船,嫔妾这不是还有俩只胳膊好好的呢。您要是忍心,嫔妾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沈修远用双指轻拍了一下姜皎年撅起的嘴唇,眉目之间皆是宠意。
“朕岂是那等冷酷暴君?你这脚伤一日不好,朕便一时不得心安。为了防止你不听话,以后每个晚上朕都会来看你直到你痊愈,如何?”
姜皎年虽然感到欣喜,但怕惹人口舌多生十分,叹了口气说道。
“嫔妾可不敢刚入宫就独占恩宠,何况嫔妾这样如何侍奉陛下呢?”
沈修远俯下身双目对上姜皎年的眼睛,有意戏谑道。
“年年就如现在一样陪着朕用晚膳而已,如何不能侍奉?”
姜皎年知道自己会错了意,羞红了脸找补道:“嫔妾的手、的嘴现在也觉得有点疼了。”
沈修远被姜皎年的话逗得笑出来,“既如此,年年病的这么严重,那朕更要寸步不离了,那就用过晚膳还是留在年年这里罢。”
虽说昨夜已经牵着手一晚,但再次感到这熟悉而陌生的触感,姜皎年还是下意识地轻轻缩了一下,低声回绝道。
“陛下不是说最近国事繁忙?若要批完奏折还来陪嫔妾,累倒了我们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老天怕是要降下天罚,那嫔妾这脚可就永远好不了!”
又怕回绝得太无情,姜皎年又赶忙接了一句。
“但陛下说陪嫔妾用晚膳可不能毁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好,答应了你的,朕绝不反悔。”
姜皎年靠在沈修远的怀里,看起来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但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两人的神色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