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白酒下肚,张伟这几日的寒冷仿佛都被冲散了一般,真爽!他心里暗暗地想。
因为儿子回来了,父亲特地往炉子里多加了几把柴火,屋里的火炉也越少越暖,三人就这样吃着小菜,烤着火,其乐融融。
“这人呐,不应该总是被过去缠住!”老头喝了几杯酒,话开始多了起来,“这死去的人,哪能比活着的人更重要啊!”
老头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因为家庭的关系,好久没有喝酒吃肉了,也好久没能与儿子促膝长谈了。这好不容易,儿子有了想回家的念头,他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把儿子劝回来。
张伟没有说话,父亲的话虽然不无道理,但是大道理说的再多,他也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道理听得再多,他也依旧过不好这一生,因为他有着自己的信念。
他用筷子夹起了一大块牛肉,放在了母亲的碗里,并没有理会父亲说的话,“妈,您多吃点,都瘦了。”
这细小的关心也让母亲感动起来,眼角深深的鱼尾纹皱在了一起,但是母亲的幸福却是暂时的,因为儿子还是不能忘记过去,不能开始新的生活。
“儿啊,你爸说得对,人总要往前看啊,日子总是要过的。这次回来,你就不再走了吧。”母亲温柔地说道,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
张伟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能理解爸妈,但是他不能够
按照爸妈的想法活着。“爸妈,虽然我很想告诉你们,我已经把过去都忘了,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但是我做不到。”
张伟闷了一大口白酒,继续说道,“我不仅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我还是一名记者,现在这世道,哪还有我们这些穷苦人民的活路啊!我一定要,一定要把那些黑心的商人都挖出来,不然还会有更多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出现的!”
父母摇了摇头,“那你还记得你是父母的儿子吗?我们都老了,没几天活头了,两脚一伸走了也就完了,可是我们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张伟听到父母这样说,泪水再也止不住了,“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父母也跟着抹眼泪。
“回来吧,回来吧。”母亲边哭边说着。
年迈的父母哪能理解他的抱负呢?父母只是想要儿子能够好好的,能有个稳定的生活,能不再风餐露宿,至于其他人,父母哪能管得了这么多的事情!
“我们只是无名之卒,怎么能与大集团抗衡呢!”
“就算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我也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张伟紧紧地握着酒杯,恶狠狠地说。
父母看到儿子如此地固执,虽然心痛,但是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这一切,能够早点结束。
窗外的风雪呼呼地刮着,好像有人在吹哨子一般,
院子里仅剩的那颗没了叶子的香椿树,摇动着光秃秃的枝干,也觉得这个寒冷的冬天,很是难熬。
砰地一声,大门开了,母亲以为是风太大了,把门都吹开了,起身想去关门。
“这是张伟家吗?”一个浑厚的痞痞的声音传进屋里。看来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张伟透过窗户缝,看到了一群穿着黑色衣服,拿着棍子的小混混,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心里一惊,看来,那些黑心的地产商还是不肯轻易地放过他啊。
随即他冷静了下来,不能让父母再看见这一幕,心里有了对策。他让父母待在屋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自己拿上羽绒服,到了院子里。
“我是”,张伟平静地说,“有什么事情,我们院子外面说话,否则我是不会答应任何事情的。”
张伟知道他们的来意,无非就是让他不再继续报道黑心地产商的那些破事,也就以此要挟他们,让他们离开父母的小院子。
戴着金链子的胖子似乎是他们的头目,看看在窗户缝里的张伟父母,看看张伟坚定的眼神,也不愿意多浪费时间,“可以,不过你给我老实点。”
一群人离开了院子,张伟紧随其后,走得时候还不忘关上门。
“说吧。”张伟首先发话了。
小混混看到张伟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对于这些小混混来说,最愿意看
到的,是别人害怕他们,“张伟,张伟,怎么长得一点都不伟岸呢?!”说着拿棍子戳了张伟的肩膀两下。
张伟后退了几步,怒从心中来,他从心底里瞧不起这些小混混,“要打还是要杀,请便吧。”
叼着牙签胖子走上前来,“呦,还挺有骨气嘛,兄弟们,先打一顿再说。”
话音刚落,胖子身后的小混混们就一拥而上,拳头和棍子向下雨一般向张伟袭来,他只能抱紧头部,任凭挨打。
他在地上蜷缩着,身上背上已经痛地失去了直觉,整张脸都火辣辣地疼,脑子也嗡嗡地响,只能感觉到一个一个的大脚印落在他的身上。
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行了行了”,胖子大声喊道,“别把人打死了。”
胖子走上前来,用脚踢一踢躺在地上的张伟,确保还活着,“姓张的,我们老板让我告诉你,老实点,不然遭殃的可不止你一个了!”
说完一群小混混就吹着口哨,大踏步地走出了小路。
张伟蜷缩的身体慢慢地张开,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自己极力护住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只是脖子和头上上刚刚被打了一棍子,现在还蒙蒙的,晕乎乎的。
他不想再让父母担心了,只能努力地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慢慢地走向院子。
在屋里坐立难安的父母看到张伟独自一人进了院子,连衣服都没穿就冲了出去,摸
着张伟的身体左看看又看看。
“挨打了吗?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吧!”母亲关切地说,急得眼里都流出了泪水。
“没什么,他们只是让我不要再发稿了。我答应他们了,他们也就没怎么为难我。”张伟对着父母说,“快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张伟领着将信将疑的父母进了屋。
北风继续呼呼地刮着,把张伟刚才躺在地上的印记都给刮没了,也没人发现,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除了受害者身体上很心理上的伤痕,没人发现……
夜色降临,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瘦高的身影,他俯瞰着整座飘着白雪的城市,显得无比孤独。
男人拿出最新款的全镜面手机,手轻轻一点,拨出了助理的号码。
“都准备好了吗?”黑夜中传来了冷酷的声音。
“林总,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早上就可以出发,3个小时后可以降落在法国巴黎的机场。”
“好。”男人干脆地把电话挂了,扔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高脚杯,半杯红酒在杯中旋转着。
男人透过红酒,看向远方。
自从那夜之后,林沥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面对白静了,也无法像以前一样面对自己的好兄弟乔智了。
乔智的愤怒都写在脸上,见了他就像见了仇人一样,恨不得把他捏碎了揉进土里。
而白静,是妹妹吗?自己又怎么会对妹妹做出那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