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内,傅以深的私人办公室。 阿布站在一边调出了视频: “傅教授,这是您让我去调查的那个废弃工厂,我们去的时候,现场已经血肉模糊,只剩下一些断肢残骸,没有办法分辨身份。” “我这边根据您行车记录仪的视频进行了人脸比对,行凶的其中一个人,应该是陆仁伽的哥哥陆仁亦,也就是您上次,让他不用回来研究所的那个小陆。想来,应该他怀恨在心,或者因为他妹妹的事情对凌依下手。” “嗯,必要时把陆仁伽送去偏远的疗养院。只要是伤害凌依的人,都让他们从凌依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无论用什么方式。” 此时的傅以深,正脸色凝重地盯着新出的实验数据。 除了保护他的小家伙,他眼下最紧迫想要做的事情,便是达成凌依想变成人类的心愿。 他的脑海里,始终回荡着清晨,从怀里传出来的那句软软糯糯、直抵心尖的话语: 【傅以深~你说,如果我是个人就好了。】 她也只是,想以一个“傅以深喜欢的人”的身份,更加光明正大、大大方方站在他的身边而已。 他说过,他会不遗余力地帮她实现这个愿望,而眼下,他也正在不惜一切代价。 阿布指着实验数据解释道: “今天的血液一早就注入了,但是新的药物似乎还是失败了,他的丧尸特征还是没有消除。” “不过很神奇,他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安静,注射、用药都是一动不动,不再跟以前一样各种嚎……” 话音刚落,地下室便传来了兴奋的嚎叫声:“嗷!!!!” 阿布:“……” 傅以深眉头深锁:“这个叫……安静?” 不知怎的,听着这个令人心底发毛的叫声,他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傅以深连忙按了按袖扣,只见红点一闪一闪,可以看到凌依的位置早已偏离了医护室,并且若隐若现…… 在信号屏蔽的空间! 研究所的地下室? 不好! 联想起刚刚那声明显带着捕猎兴奋的嘶吼,傅以深内心一震,将手上的报告往桌上一扔,就拿起桌面的特制枪支夺门而出: “快,召集研究员和安保人员,一级戒备!” 而他自己,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地下室。 此时,欧文已完全挣脱铁链束缚,用长长的指甲径直掐着凌依的脖颈,将她按在墙上。 凌依手脚拼命挣扎,细长的脖子已经渗出薄薄的血…… 欧文抬眸,发现了傅以深的存在,充满戾气的目光与他远远对峙: “原来是监护人先生来‘护短’了,不过,建议你别过来,不然,这位可爱小姐的脖子,可能要被我掐断了,虽然……我确实有些舍不得。” 欧文不忘凑近,一脸餮足的模样深嗅了一下: “这位可爱的小姐,你知道吗?自从做了跟你一样的丧尸,嗅觉确实都灵敏了不少。” “你闻起来,可真是绝顶美味,真想咬一口过过瘾。” 凌依直犯恶心地挣扎着后仰: “你有病啊!做丧尸都是咬人的!我又不是人,你咬我干嘛?!” 欧文舔了舔嘴角: “同样作为一只有意识的丧尸,我也有本事挑食,只咬自己想咬的。” 说着,手上又用了几分力。 凌依被紧紧扼住了喉咙,几乎无法呼吸。 “放开她!”傅以深大喊一声,掏出特制的枪支对准欧文的胸口。 冰冷的枪头,一触即发。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欧文直接把凌依拉到自己的胸前,得意地挑了挑眉: “你以为,还能再那么顺利地打我一次?” 他扼着凌依的脖子,将她脖颈的衣领往下扯,做出一副要撕咬下去的动作,眼神挑衅地看着傅以深: “把枪给我!手举起来后退!别想耍什么花样,不然,我就直接咬断她的脖子!” 傅以深看了一眼凌依,凌依拼命地摇头示意他不要。 “你给我老实点!” 欧文手上的力度又猛地加大,凌依的脖子上瞬间出现道道划痕。 傅以深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头,将手头的枪丢了过去:“枪给你了,放了她!” 欧文直接单手接住枪支,手指顺势搭在扳机上对准傅以深: “监护人先生,你以为我傻吗?” “确实现在是我逃跑最佳机会,我也太想逃离你这个鬼地方了,你可知道我是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忍了多久,才通过你们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把你们这里构造、地图给摸透。” “不过我这人比较锱铢必较,做了丧尸,当然要更变本加厉,这么好的、报复你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 欧文的手指暗暗发力,扳机眼见着要被扣下,而傅以深集中精力屏息凝神地盯着枪口。 欧文的语气尽是戏谑: “教授大人,同样的招数用两遍可就不好玩了。别想着再用你科学研究法来躲子弹,这次你家的小丧尸可捏在我手上,你自己想想清楚。” 一番话,让傅以深眉色凝重。 “砰——” 漆黑的枪口,炸出耀眼的火光。 子弹迅速飞出,击中傅以深的左肩,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顺着他的白大褂蜿蜒而下。 这把枪特制的子弹,是带了麻醉成分的钢弹,虽然没有寻常子弹的威力大,但释放的麻醉药效与外力冲击,足以对人体造成损伤。 “傅以深!!” 傅以深的血,直接刺痛了凌依所有的神经,她的瞳孔瞬间染成红色,獠牙也越发尖利。 她发了疯地往欧文手上直接狠咬了一口。 “啊——”欧文吃痛地惨叫了一声。 凌依狠狠咬牙切齿:“敢动我的傅以深……你也去死!” 这句话,是傅以深保护她的时候说的。 她也在学着他保护她的方式,守护自己的男人。 凌依死死地咬着欧文的手掌,她的牙齿几乎咬到他骨节嘎吱作响,直到他的手,汨汨地流出血迹。 这远远不够! 傅以深流多少,他就要流多少,甚至更多! 欧文疼痛难忍,不由得放下枪顾着把凌依甩开。 趁着这个时候,傅以深捂着肩上的伤口,直接扑了过去将欧文按倒在地,趁着麻醉药效还没起,结结实实给了他一拳,同时扼住他的喉咙。 他们扭打在一处。 傅以深咬着牙,隐忍着极大的麻痹与痛苦,一拳又一拳,直至欧文仰头吐了一口鲜血。 欧文咧开血腥大口: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用枪打你,不用丧尸的牙咬你吗?” “你的那个破药物,失败了多少次你心里不清楚吗?” “只要我不咬你,你和你的小丧尸永远都不是同类!” “我才是!!” 紧接着,是一阵无比猖狂的笑。 趁着傅以深愣神之际,欧文趁势抓起原本掉落在身侧的枪,贴着傅以深火速又开了一枪。 一阵沉闷巨响。 鲜血再次喷涌。 剧烈的疼痛让他眸光都在颤抖,几乎稳不住身形,战栗着跌落到一旁。 欧文再次举起枪,对准了他,眉头一挑:“游戏结束,该,收网了。” “傅以深小心!” 凌依不管不顾地直接扑了过去,将欧文撞开,欧文这一枪直接打了空,一旁的铁链火光四射,发出铿锵的声响。 此时的傅以深已连中两枪麻醉,麻痹感不断袭来,身体颤抖不已,加上失血过多,动作一阵接一阵的踉跄。 凌依手脚并用地爬过血泊,上前握着傅以深的手,慌忙扶上他微晃的身躯。 她越过他的肩膀,看到后背上,分明已血流如注,甚至,他的双手已开始逐渐冰凉。 她拼命地搂着他,试图帮他把双手搓热。 “傅以深~傅以深!” 她手足无措地叫喊着他的名字,鼻子酸楚,眼前一阵模糊…… “大胆怪物!你已经被包围了,快放下武器!” 阿布带领着研究所的研究员安保人员拿着麻醉枪和电棍,站在门口严阵以待。 “有趣。”欧文只阴笑了一声,手上的枪举高,将所有的灯悉数打破。 四周陷入彻底的黑暗,紧接着便是枪声。 黑暗之中,丧尸的灵敏嗅觉,便是第二双眼睛。 傅以深虽是手臂发麻,却也将整个身子撑起,一个吃力的翻转之后,用尽最后一丝清醒和气力,将凌依护在怀里。 “别……怕,我在……” 一片混乱中,都是枪声、哀嚎声、脚步声、打杀声、电流声…… 就算是这枪林弹雨之中,他已身受重伤,也要护他的小家伙安然无恙,给她最踏实的安全感。 凌依只觉得有几声枪声掠过,身上的人咬着牙闷哼了几声。 黑暗中,他中了弹都不忍发出声音,让她担心。 可她是丧尸…… 嗅觉最灵敏的丧尸…… 这争先恐后袭来铺天盖地越发浓重的血腥气,叫她如何心安? 她甚至都可以感受到,因为疼痛,大颗的汗珠裹挟着血液,从他额上、背上不断渗出,可他却始终紧绷着身子,成为她最坚实的堡垒。 直至身上的重量终于彻底落了下来,凌依颤抖着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陷入了最深重的绝望: “傅以深……” “傅以深!!!” *** “他……大概还有多久才会醒?” 凌依紧张地盯着病床上的傅以深…… 从他推出手术室那一刻起,她的眼神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 生怕一个眨眼,就错过了傅以深醒来的时刻。 凌依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小丧尸的心跳,还可以这样一扯一扯地跳动。 好疼好疼。 可她不敢喊疼。 小丧尸平时喊疼肆无忌惮,还不是因为有傅以深在她身边,追在她屁股后面,给她擦药、吹吹,给她准备各式的番茄美食逗她开心,将她按在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抚她的背脊。 可那个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无上温柔的人,现在正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啊呜啊呜…… 小丧尸委屈。 她都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欧文会在研究所?为什么欧文说傅以深给他注入了自己的血?所以他每日给她抽血究竟是为了什么? “医生说傅教授失血过多,已经给他输过血了,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因为他也中了好几枪麻醉,大概还需要好一会儿才醒过来。你也别太担心,多休息一下,不然,教授醒来会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你的。” 阿布看着凌依失魂落魄的模样,原本想拍拍她以示安慰,加油打气,却总觉得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虽然眼睛紧闭,似乎还是有个隐隐的无比强大气场在…… 万年铁树开花,至死方休都在宣示主权。 算了算了。 阿布最终还是选择默默离开了病房: “凌依,那我过去楼下的病房,小简还躺着呢,需要人照顾,你和教授有什么事就按床边那个紧急求助按钮,我会马上上来的。” 阿布走后,只剩下凌依在喃喃低语: “失血过多……输血……” 欧文在研究所地下室说的那些话历历在耳: 【你那个教授监护人,拿你的血注入我的体内!把我变成现在这个不人不尸的样子供他实验!】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我们可都是流着同样的血的怪物了……】 【你和你的小丧尸永远都不是同类!】 【我才是!!】 凌依突然想起来,之前菜市场电视看到的画面——男主角失血过多,性命垂危,女主角挽起胳膊就把血给了男主角,场面十分凄美。 嘤嘤嘤…… 可是人家是小丧尸…… 连把自己的血给傅以深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连傅以深受重伤性命垂危,还都与她有关。 凌依都快懊恼死了。 她看着傅以深,左肩、左胸、左臂都包扎着厚厚的纱布,还渗着血…… 整颗心又开始一揪一揪地疼,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伸手握着傅以深苍白的手指,贴在自己的脸颊旁,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 “啊……呜……啊呜……” “傅以深,你醒过来好不好?” “都怪我,如果我是人类就好了。” “小丧尸觉得……自己好没用,如果我是人类,一定把血都给你呜呜呜,你要多少有多少,都抽给你。” “阿布说,你‘失血过多’,这个‘失血过多’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和我上次一样,很痛,很不舒服……” “啊呜……啊呜啊呜啊呜……” 凌依这边正一边啜泣一边“啊呜”得起劲,忽然觉得脸颊被人轻轻捏了起来—— 小丧尸当场被迫嘟出了金鱼嘴,手足无措地眨巴着眼睛,嘴唇本能地一开一合。 病床上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失血过多……症状多为患者出现眼睑苍白、口唇苍白、全身皮肤苍白的贫血貌。还可能会出现低血容量性休克、血压下降、四肢厥、血氧血压下降、呼吸循环衰竭……” 凌依只觉得鼻子酸楚得更厉害了。 这熟悉的、要命的干烧丧尸脑CPU的感觉…… 她第一次觉得,她好爱这种感觉。 这种不说人话、罗里吧嗦、催人昏昏欲睡又一本正经的科普时刻。 “还有……地方级医疗机构是不能采血的,医疗机构的用血必须来源于合法的采供血机构,所以电视剧里上演的在医院就撸起袖子献血的剧情,是违反医学常识的。” 傅以深缓缓睁开眼睛,虽然面色苍白却露出专注而温柔的微笑: “不许你说什么……觉得自己好没用,要把血抽干给我的话。” “我的小家伙,谁都不许说她,包括她自己。” 凌依怔怔地望着那双浸染着柔和的双眸,一时间竟舍不得移开视线。 傅以深缓缓启唇,声音虚弱,但对于凌依而言,仍低沉蛊惑得要命,: “小家伙,过来一些。” 凌依以为他要交代些什么,连忙乖巧地移了移位置,甚至将耳朵侧了过去。 却不料,傅以深的右手轻轻一带,她便不容抗拒地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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