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的脸色僵硬不动,我爸开始出现些许急躁的神情。
“招娣......”
我立刻打断了我爸,并且提醒他,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妈妈,我爸有没有为我的命运争取过什么?”
“有没有向您保证过,就算我没了,他依旧能为您撑起一片天?”
“有没有让您放下心结,试试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我直截了当地指出这些问题,都是我妈自己没有想过的。
渐渐地,我看见她脸上露出一丝悲怆。
“妈妈,我爸是不是说过,让您这辈子只有认命这种话?”
“有没有对您说过,女儿还小,等长大了就会原谅你的话?”
“包括上次合同签错的事情,有没有承认过,是自己的问题,和别人无关?”
我想,应该不需要我妈回答我了。
“我知道,我爸对您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别怨女儿’......”
这句话说完,我终于忍不住,哽咽着抬起头,争取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爸一直都用一句话,把我的性格累积成隐忍、怯弱、自我封闭的习惯,从来没想过要去反抗,去改变。
那就是“别怪你妈”......
这就是为什么,我从小对男人避之如虎,害怕至极,可能是因为,我不想变成我妈这样的人。
可现在,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和理解,甚至开始学会对他人提出要求。
一个男人,至少应该在责任中表现出担当的一面。
如果那个人在我妈恐惧慌乱的时候,能对她说一句:“别担心,有我在,一切交给我。”
最后,我转身看向我爸,对他说了同样的话。
“妈,别怪我爸,他都是为了这个家。”
......
我转身上楼的时候,听见我妈在低声抽泣。
那感觉,就像我以前,连哭都要隐忍着,即使是已经接近濒临崩溃的情绪。
一个女人,谁也不愿意把伤心难过憋在心里,而是她没有一个能让她放声大哭,释放内心脆弱的人。
若不是只能让自己强硬地活着,谁也不想以泼妇的面目示人。
就像墨真说过的话:不是放不下,是因为积了怨气没能释放出去。
与其同情我妈的难过,还不如撕开那道搁在她心里的硬伤。
我走到三楼上,转身对她说:“妈,栅栏可以锁了。”
听见我关门的声音,我妈终于绷不住,拖出一声长长的哭啸。
隔了这么远,我都能听见,她常年压抑的情绪,到底有多少。
这一回,她哭得像个孩子。
我却流着泪笑得像个傻子。
生活总有不如意,但不能一直活在不如意里不走出去。
身上淋了雨,把水擦干就是了,何必去责怪天气呢?
看着满是雕凤描金的房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好像变了,又不知道是哪里变了。
正想着想着,旁边的手机“叮咚”一声。
是姜屿。
“小温,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脑子还没回过神来,顺手就回了个:“啥事啊?”
信息很快就回复:“不是说去冥界看看吗?”
“主要因为人家邀请的是你,所以我想先问问你的意见。”
“小温,你什么时候去?”
啊啊啊,我想起来了!
墨真的异灵突破瓶颈了,正式晋升为冥王,冥界要举办盛大的典礼。
阿腰对我提过一嘴,说要不要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我当时也没在意,觉得跟我好像没什么关系。
姜屿真是个急性子,我不过只隔了几秒没回复而已,他就“叮叮叮”连发了三条信息。
“小温,这次典礼你必须去啊!”
“墨真这次能突破瓶颈,阿腰说你功不可没,你不得去见证一下自己的优秀成果?”
“多难得的一次机会,去吧去吧!”
说了这么多,我都替他着急。
“姜屿,是你自己想去吧?”
......哈哈哈,他发来一个腼腆又略显尴尬的笑脸表情。
“求求你了,你就去吧,你要是不去,我就去不成啦啊啊啊!”
我有些为难。
不是我非要打击姜屿的热情,而是我们和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差异巨大。
“姜屿,这可不是去旅游,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万一回不来了怎么办?”
信息发出去,那边开始沉默,急性子也不急了。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能也觉得我说得挺有道理。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原来是急性子直接拨通了电话过来。
“小温,我真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人生无常,难道就因为一点担心什么都不去研究,什么都不去大胆尝试了吗?”
......姜屿又开始他那一套大胆理论了。
“再说了,我们遇到的危险哪次不是安全回来了?”
“这次回来,我还以为你变了,怎么还是这么缩头缩尾的?”
“再说了,有墨真在,你还在担心什么?”
一连串发出好几个问题,根本都没给我插话的机会。
“喂喂!小温,你怎么不说话啊?喂喂!”
......这个老六,你给我说话机会了吗?
“小温,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个百年契约的秘密吗?”
我正要开口劝他放弃这种想法,姜屿瞬间拿出了杀手锏。
“去了冥界,说不定能打听到什么。”
“你自己心里的疑问,总要自己去想办法解开吧?”
“不然一直压在心底,永远活得迷迷糊糊。”
“喂喂!小温,你怎么不说话......”
我终于打定主意,截断了他的唠叨。
“去!当然要去!”
话音传过去,姜屿立刻兴奋地大叫起来。
“啊啊啊,太好啦,终于有新的研究啦,这可太让人兴奋啦!”
“小温,你说我要先做些什么准备工作,是多看点书,还是去买点东西带去?”
我这边还在纳闷:“啊,还要带东西啊?咱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礼物啊?”
姜屿愣了一下,反倒比我还纳闷。
“什么礼物?我说的是买点什么黑狗血,犀牛角,桃木剑,八卦镜之类的这些,说不定能派上什么用场。”
我当时就想顺着信号给他翻过去一个白眼。
“姜屿,你是去参加典礼,还是去升级打怪?”
......
若不是我及时挂了电话,估计他还能兴奋地跟我唠叨一晚上。
耳边终于清静了,不过我还记得刚才姜屿说过的话:
这次回来还以为你变了;
有墨真在,你还担心什么。
是啊,我刚才还在想好像自己哪里变了,现在终于知道,是墨真改变了我。
就像我今天,终于不再隐忍,说出了很久以来都想说的那些话。
这种勇气,应该是在性格变化中产生的吧?
想着想着,心中便为自己高兴起来,终于不是那个唯唯诺诺,封闭胆小的女孩。
可是,本是开心的事情,身体却越来越难受。
额头好像有千斤重,想抬个脖子都感觉很累的样子。
身体开始变得轻飘飘,连手脚的感知也木讷起来。
是不是生病了?
我摸摸自己的额头,好像也没发烧......
实在有些撑不住,想去床上躺一会儿。
却发现,连站起来都很难,我的腿一点也使不上力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猛然想起手腕上的冥懿乌镯,这才发现它好像也有感应。
不同于血玉瓶报警时的幽绿,从乌青色的圆环里阵阵闪烁的是蓝色的光。
蓝色的光代表什么?
危险?死亡?惊悚?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