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十八岁生日时我爸跟我说的那些话。
到了十八岁,就是那份百年契约履行承诺的时候......
该来的终究要来,该还的债终究要还。
可是,他为何要这样问我?不会要把我抓到冥界去做压寨夫人吧?难道我真的死到临头了?
我不由得紧了紧衣衫,强压住发抖的声线,问他:“十八岁,怎,怎么了?”
他微微上前一步紧逼,高大的身影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你们那里,算不算已经成年?”
我刚才那股倔强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秒变怂包。
“啊,算,算吧。”
他继续追问道:“成年了,是不是就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救命,他这样子,我感觉下一秒随时都会将我就地正法。
我的求生欲盎然升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怂再说。
“我知道,我错了,我千错万错,不该做的不做,不该说的不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错了!”
“可是,我真的还没准备好啊,我才刚刚成年,还什么都不懂啊,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都卑微成这样了,他还是不依不饶地一连串质问着。
“你敢说你什么都不懂?”
“你还敢说你没准备好?”
苍天啊,我已经有万念俱灰的感觉了,这难道是要逼良为娼不成?
既然实力悬殊,我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掉,索性就把脖子一横,爱咋咋地吧。
“反正我说了,我真的不懂,你爱信不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或许是看我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不像是演的,墨真似乎微微收敛了一丝威压气息。
“那你为何要去祸祸一个未成年的无知小孩?就不怕把他坏了?”
我用力咽下梗在喉咙的一口气,瞪大眼睛看着他。
“我?什么时候带坏小孩子了?”
墨真伸出一个手指头,直接向我的脑门子戳过来。
“是不是你跟白玩说,要给他讲拜堂之后要干什么?”
“他可还是个三千岁的娃娃,你为什么要拿成年人之间的事情诱惑他?就不怕他小小年纪走火入魔吗?”
嘶~~~我脑门子都快被墨真戳出一个大洞来了。
闹了半天,吓得我三魂七魄都丢了,原来就是为这?
放下紧张恐惧的那一刻,我差点眼泪都要掉下来,带着哭腔解释道:“我冤枉啊!”
“那是当初他自己非要缠着我问的啊,还说如果我不跟他拜堂就要掐死我,带我去他的夕王府,你怎么不去问他?”
“还有,他自己都说了,他还看见过你和女子拜堂,所以他才好奇,问我拜堂之后都干些什么。”
“我当时也在好奇,还问过白玩和你拜堂之后的女子后来......”
我猛然觉醒过来及时闭上了嘴巴。
我的话是不是太多了,是不是说了些不该说的,会不会触犯了墨真的秘密!!!
我会不会被冥界朝帝杀人灭口?
幸好后来,墨真听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没有再与我追究。
沉静的空气里,没有了危险的味道,我终于放下一颗心来。
倏然,他又开口:“你刚才说,我跟谁拜过堂?然后呢,还说什么了?”
我立刻进入警觉状态,马上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绝不能让他知道我从白玩那里窃听过他的秘密。
“啊,不知道啊,没有啊,我没说过呀!”
......
自那天有惊无险躲过一劫之后,我就天天在想办法避开白玩的追问。
因为我告诉他,拜堂之后要学习识字读书,争取早日修炼晋级。
不要说三千岁的冥界夕王不信,恐怕就连人界的三岁娃娃也不大会相信。
直到有一天,他得意地向我显摆,说他已经知道了拜堂之后要干什么了。
......
我生怕他学坏了,被墨真误以为这个恶人就是我,急忙把他拉到一边,仔细盘问一番。
“你听谁说的?都告诉你什么了?现在好多都喜欢骗小孩,你可不能瞎听别人说啊!”
他告诉我说,不是听谁说的,是这几天晚上悄悄跟踪岳海棠之后,才看明白的。
啊!
我脑海里忽然浮现那日,和墨真在海棠小院扒墙根听到的那些动静。
完了完了,这下糟了!
我想了想,继续追问他,看看能不能挽回一点什么。
“岳海棠这几天晚上都悄悄去哪里了?你都听见什么了?”
白玩看我紧张的样子,一脸得意地说:“我都知道了,拜堂之后要生孩子,哈哈哈哈!”
我一瞬间犹如五雷轰顶,他连生孩子都知道了??
“我悄悄告诉你啊,临城有一家女子怀孕了,我发现岳海棠非常想去那个女子肚子里投胎,很想做那家的孩子。”
“不过,我觉得不大可能,因为转世投胎是名册上早已拟定好的,不是谁自己想选就能选的。”
“除非......”
这个小鬼,居然还会卖起关子来了。
我好奇地追问他:“除非什么?”
“除非你跟我拜堂,我就告诉你怎么投胎转世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又来......
没完没了了是吧?
小屁孩差点把我害惨了知不知道,还想让我跟你拜堂,要不是怕你哥哥找我追责,我非把你屁股打开花,报我那惊吓之仇信不信?
镇静下来之后,我发现白玩好像也没发现什么,岳海棠只不过是去看看那个怀孕的女子,又不是去扒墙根。
幸运的是,这七天已经安然度过,岳海棠的投胎转世也水到渠成,一切都风平浪静天随人愿。
她走的那天,笑靥如花,眼含星辰,拉着我的手说舍不得离开。
我为了让她释然,跟她讲了一些我的经历。
“海棠,我本也不是这里的人,更不属于这个年代,其实我是一百年后的人,为了解除封印之毒才来到这里。”
“看见你有了圆满的结局,这样我们也可以放心离开,也好回到当初我们来的地方。”
她听闻甚是惊奇,赫然睁着一双灵动的双眸,问我:“你居然是一百年后的人,难怪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和我们不一样。”
“那敢问温姑娘,你家祖上是哪里?”
她这样问,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想起一点就说一点。
“我也不太清楚,我随父姓,我母亲姓贺,姥姥姓楚,再往上就记不清了。不过有个特别的我记得最清楚,往上几辈出过一个复姓,叫澹台氏。”
我刚说完,她就猛地把我推开,我没有防备,踉跄了一下才稳住双脚,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为何突然这样?
我看见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望向我的眼神变得复杂难辨,甚至能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
我呆愣在原地,直到她的影子渐渐变得模糊。
在她那张煞白的脸彻底消失之前,好像对我说了最后三个字: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