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看完了整张供词，不说话，递给了一脸疑惑的云易。
郁芊垂着头不吭声，嘴角却微微勾起。
前几次的刺杀确实都是曾经拖过沐家下水，心中有鬼的家族派过来的，可昨晚上的不是。
昨晚上的人，是贵妃派来的，目的是杀了她和云晞。
当然了，他们的任务是云晞，至于供词上的杀她嘛…
自然是她加的。
不管李青青是猜测到了什么还是单纯的看云晞那神似的容貌刺眼，从她动手的那一刻开始，主动权就已经不在她手中了。
云易看完了供词，脸色也是不好，他没想到母妃会这么疯！派人刺杀瑞嘉！
云易闭了闭眼，心中一片悲凉。
他和贵妃的关系并不亲厚，从小的时候开始他的母妃就只会给他灌输“他就是太子，皇位以后必定是他的”的思想，对他只有哄着。
除此之外，冷暖吃行她一概不上心，他也曾羡慕过皇后娘娘对大皇姐的亲密无间，也曾羡慕过贤妃娘娘对二皇弟的自由尊重。
年少的他以为，自己的母妃虽然做不到那样，但也应该是爱他的不然怎么会对他百依百顺呢？
所以他才会在她的三两句哭诉下，去找瑞嘉表妹的麻烦。
可，当他在北境待了五年，见识了不少也成熟了许多后，这才清醒反应过来，那哪儿算得上爱呢？
对于他的母妃而言，需要的从头至尾只是一名皇长子，一名今后会成为皇帝保证她的地位的儿子。
至于其他的，不管是教育还是衣食住行，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要在他的心中扮演一名百依百顺的母亲就够了。
云易苦笑，若不是父皇将他送去了北境，他现在大概真的已经成为了母妃所想的那样，满心满眼觉得母妃对自己最好，对她百依百顺。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难不成真能做那不忠不孝之人，断绝母子关系么？！
“父皇，”云易走下跪下，“母妃犯下如此大错，早已不配贵妃之名，还请父皇剥夺其贵妃之位，以效敬尤。”
他知道，就凭母妃的张狂性格与时不时的找茬，早就应该被贬了，父皇没有动作，无非就是顾及到他，以及她的口舌之争没有酿成大祸。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她竟然如此犯浑，对瑞嘉动手，父皇是万万不能容忍她的。
剥夺妃位只是第一步，他如今的祈求，也无非是希望父皇能够从轻发落。
说完他又愧疚的看向郁芊。
“瑞嘉表妹，这件事是我母妃她做的不对，表哥在这里代替她向你道歉，对不起！”
郁芊心中轻叹一口气，像是问曙曙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说，云易究竟是现在的模样好还是之前好呢？”
若他还是曾经那跋扈自恣的模样，可能难成大统，但至少在他的心中，他的母亲是爱他的。
而不是现在这般，成长了也懂事了，却清晰的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怎样的人，并且仍不得不为她求情，被她牵连。
郁芊上前将云易扶起，“表哥说的哪儿的话，贵妃娘娘虽说是你的母亲，但终究也是独立的个体，她的行为你并不知情，这件事与你何干呢？”
郁芊这话是说给云易听，也是说给玄武帝听，说到底她针对的只是李青青。
既然如今的云易心性各方面都掰了回来堪称优秀，那她也不愿牵扯到他，皇家血脉稀薄，他们能团结一致，对整个国家来说是最好的。
虽然她的任务并没有涉及到这方面，但作为“瑞嘉郡主”，她自然也是希望这片父亲用命守护下来的土地能够宁静和平的。
玄武帝也知道她的意思，这是让他不要迁怒云易了。
原本有些暴怒的情绪，在看到这兄恭妹敬的一幕后渐渐平息了下来。
“云易，你先回你的皇子府吧。”他揉着额头挥了挥手。
“是，父皇。”
云易也知道这件事自己留在这里不太方便，顺从的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而让他回皇子府的意思也很明显：这件事不允许告诉贵妃。
玄武帝看着他出去，心中暗自庆幸。
还好，还好当年他将云易送去了北境，若是继续留在宫中被贵妃教导，不知道要教成什么样！
郁芊见玄武帝已经冷静了下来，这才一脸担忧的继续说道。
“舅舅，贵妃娘娘看不惯我也就罢了，瑞嘉想不通她何至于连云晞也要动手，还好这次没事…”
是啊，如果说贵妃对瑞嘉动手，是长期的针对与不满，那沐云晞呢？
她为什么要对瑞嘉的那个义弟动手？
是五年前沐家的事与她有关故而杀人灭口？
还是…
玄武帝手不知不觉的紧握成拳，他想起了上一次看到沐云晞时心底那一刹那的猜想。
李青青一个后宫妃嫔又能和沐家有什么仇？
所以…
玄武帝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郁芊察觉到了，眸光微亮。
“舅舅？”
“那个，瑞嘉啊，”玄武帝仔细想着措辞，“贵妃派人行刺这件事，背后恐怕另有隐情，舅舅恐怕…”
他觉得很愧疚，他想先吊一会儿李青青，看看能不能查出这件事来，可这样的话难免得委屈一下瑞嘉，不能第一时间为他报仇。
“没关系啊。”
郁芊当然知道玄武帝的想法，甚至说，这本就是她的用意。
她不能贸贸然的告诉玄武帝往事的真相，但她可以引导他一步一步的调查过去，自己亲手调查出的真相，往往会让人更加愤怒。
何况，李青青做了这么多恶事，这么一次一次的掉落下去也太便宜她了，要掉，自然是从高堂之上直接掉到地狱之下比较合适啊~
“舅舅是一国之君，肯定会有自己的考量，瑞嘉早就不是小孩儿了，这些事都清楚的。”
“瑞嘉…”
玄武帝为她的贴心感动，心底愧疚更甚，于是乎，郁芊走的时候，身后又跟了一大堆的赏赐。
郁芊：嘛~我这平平无奇的团宠生活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