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那个男生也从教学楼走了出来。“喂，晓晨，一起吃饭去。”
胡晓晨点头，拉着林菲菲往食堂走去。男生走在另一侧，和胡晓晨说着数学上的问题。林菲菲听着他们天书一般的讨论，听不明白也就懒得听了。她跟着胡晓晨的脚步，沉思自己的一些数学上的问题。
林菲菲最大的问题，也是从小到大一直探究的问题只有一个：数学有什么意义。她记得从小学开始，她就问她的数学老师这个问题。老师气的脸色发白，憋了半天才生硬的说：“数学有什么意义，你自己慢慢体会吧！”说完转身离开。
林菲菲有些害怕，便不敢随便再问。只有当她觉得对方还算友善，不至于生气得情况下，她才敢再问这个问题。高中的时候，林菲菲跟她的数学老师关系不错，于是又问。老师说：“数学是一门语言，是宇宙的语言。”
宇宙的语言？林菲菲听着这个答案，领悟不出这个答案。
如今看着眼前这两人，林菲菲在他们谈话停顿的间隙，终于又认真的问出这个问题：“晓晨，数学有什么意义？”
“什么？”胡晓晨没反应过来。
“她问数学有什么意义！”男生倒是听明白了，皱着眉头看了看林菲菲，扭头不搭理她。
“数学有什么意义？”胡晓晨也严肃起来，“菲菲，你怎么会这么问？”
“怎么了？数学有什么意义不能问么？”林菲菲哀叹道，“我是觉得我们关系好才问的呢，每次我问，数学老师都会很生气。”
“那你不想想人家为什么生气？！”男生忍不住大声说。
胡晓晨摆摆手，示意男生不要生气。
“师者，答疑解惑也。”林菲菲委屈道，“我心里从小到大都存着这个疑问，可是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为什么。数学为什么重要，它的意义是什么，不应该在最初就讲清楚么？明明物理、化学都会开宗明义，讲清楚学物理和化学的意义。”
“那物理、化学有什么意义？”胡晓晨问道
“物理、化学和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啊，物理的力学在实践中总结原理并用以指导实践，化学也一样。但是数学呢？我们在生活中似乎加减乘除就可以解决生活中的问题，为什么要学习那么多数学计算呢？”
“因为数学非常抽象，可以训练逻辑抽象思维。”
“可是，数学到底有什么意义？”林菲菲依旧不解道，“数学不是为了训练逻辑抽象思维而存在的。有人告诉我，数学是工具，用来解决物理、化学问题的工具，可是，数学也不是一个工具而已，它为什么存在？它的意义是什么？”
“对，对，数学就是工具，”男生连声说，“你数学不好，你的专业课也一定学不好。因为你理解不了其中的推理过程。”
“不对，”胡晓晨说，“她说的对，数学不是一个工具。”
男生翻了翻眼睛，“偏心的人呐。”忽而一笑，“我现在倒是不生气了。”
“对吧，你们都只是会生气而已，没人关注于解答我的问题。”
“不是有人解答了么，”男生忍不住反驳，“人家告诉你数学就是工具！”
“谁告诉你的？”胡晓晨问
“我高中的数学老师，他是武大过来的实习生，他说的。”
“武大？”胡晓晨凝思一会儿，“武大的数学还可以。”
胡晓晨说了几个名字，林菲菲都摇摇头。“他毕业去搞计算机了，没有继续研究数学。”
“那他数学一定不好，”男生笑道，“居然转行搞计算机。”
“不，不是的，他是那一届的高材生，”林菲菲反驳说，“他说搞计算机赚钱。”
“哼，俗！”男生不屑地说
“赚钱？”胡晓晨低头想了想，“菲菲，他去搞计算机不会和你有关吧。”
林菲菲吐吐舌头，咽了口口水，“我……我……我怎么知道。”
“我会知道的！”胡晓晨低声说
“你……”男生叹口气，“你恐怕知道的还不够多哩。”
“喂，你们别转移话题呀！”林菲菲急忙说，“我好不容易才问出口的。”
“数学和物理化学也一样啊，人们在生活中发现了数字的概念，并且总结规律形成了数学体系，用来计算并解决生活上的问题。”胡晓晨耐心说。
“不，不对！”林菲菲摇头，“不是的，这不是数学的意义！”
“喂，物理化学这么说你认可，凭什么数学这么说你就不认可呢？无理取闹！”
“因为这不是数学的意义啊！”林菲菲大声说：“总有个声音在不停问我这个问题，我每次一翻开课本，脑海中就浮现出这个声音。它仿佛从宇宙的深处，从黑洞里发出，它不停的问我，不停的问我，对这些答案都不满意！”
“黑洞？”男生笑了，“你少故弄玄虚，连光都无法逃离黑洞，你怎么可能从黑洞里听到这个声音！”
“我没有！”林菲菲生气道，“光不过是一种能量，黑洞也是一种能量，黑洞吸收能量也发出更强的能量。你看不见不代表它不存在，只是你看不见、听不到而已！”
“那宇宙也是真空的呀！你怎么可能听到声音。”男生也大声说道。
“声音也是一种波！也是一种能量！宇宙里面有很多声音，只不过你听不见而已！”林菲菲大声说。
“胡说八道！”
“你才胡说八道！”林菲菲气鼓鼓的说，“只要是波，就是能量的一种形式。不论光也好、声音也好，说到底只是人类局限在这种生物结构中，局限在地球上能感受到的才能认识到，感受不到的就开始胡编乱造说不存在。”
胡晓晨也不争吵，只是静静的听着。
林菲菲捂着耳朵继续说：“那个声音一直在问我，数学的意义是什么，就算我捂住耳朵，可它直达我的头脑，就算我不想去思考，它也从来没有停下过。”林菲菲皱着眉拼命的甩头，“我怎么甩都甩不掉。它一直问，一直问。”
“菲菲，你别甩了，”胡晓晨抓住林菲菲的肩膀，“你这样甩会伤到颈椎的。”
林菲菲揪了揪住自己的头发，“可它不停不停的问啊，我又没办法回答它。”
“我会找出来的，”胡晓晨低头认真的说：“你把这个问题交给我吧，我会找出来的。”
“真的？”林菲菲惊喜道，“太好了，我让它等着你吧。你一定要找出来啊。在宇宙的深处，最深处，在黑洞里，答案就在那里。”
“答案在那里？”男生蹙眉道，“你这不是数学问题，你这是宇宙问题。”
“不，不是的，是数学问题。”林菲菲说，“是数学存在的意义，是解读黑洞的密码。”
男生低头想了想，“菲菲，你的问题可能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问题，它很复杂。但这个问题太容易让人会错意了，所以数学老师才会生气。你必须详细的问，不能简单的提出这个问题才行。”
“我也想啊，但是一般数学好的人听了就生气的走了，或者干脆不理我，我问出来很可能就失去一个朋友。”林菲菲委屈的看看男生，“你刚才不也很生气么，要不是晓晨拦着你，你也走了。”
“我也会继续想的，”林菲菲扭头对胡晓晨说，“我们一起把答案找出来！等我们能够回答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见到它了。”
“它？”胡晓晨抬头问
“嗯，到时候我倒要问问，它为什么那么吵！”林菲菲高兴的说，“它在黑洞里一定很寂寞，这么多年，都没有人理它，去理解并回答它的问题，所以它才不停的问，不停的问。”
“别……别说了，”男生缩了缩脖子，“你说的我汗毛倒竖。”
“胆小鬼，”林菲菲冲他做了个鬼脸，“它虽然很吵，但是是很好的呢。”
“哈！”男生忽然说道：“你已经接受了他的答案，认可数学是宇宙的语言。”他得意的看看林菲菲，“黑洞是宇宙的客观存在。”
“那么，”林菲菲说：“数学告诉你宇宙的起源，还有黑洞的规则了么？”
男生耸耸肩，“这跟数学有什么关系？”
“它说黑洞是二进制的，奥妙就在0和1中，这就是数学存在的意义。”
“你是说证明0+1=1么？还是0+0=0？”胡晓晨试探的说。
“0就不是自然数！”男生说。
“0当然是自然数！”林菲菲皱眉说。
“这一直存在两种观点的，”胡晓晨拉开林菲菲和男生，“我支持菲菲的观点。”
男生叹口气说：“偏心啊，偏心！”
